征兵。
苏莱曼的命令从玳瑁港开始,由善于奔走的军士穿行密林,发往玳瑁港北面、东面各处聚落,带来少量新的战士与先前被击溃的散兵游勇。
在玳瑁港东面,数千军士忙着伐木,清理出班诗兰城外大片林地作为新设军营,新兵与玳瑁港原有军士将在这里得到使用鸟铳及长矛的训练,作为今后的预备兵。
从马尼拉到玳瑁港在陆上有两条路,一条需穿越山脉,另一条则要穿过密林与河流,驻防的兵力由海盗改为邵廷达所率五百旗军,在隘口要道架设火炮修筑垒寨。
虽然驻防兵力变少,但阻击力量却增强不止一筹。
施和的海盗仅有少量老式臼炮及佛朗机,火器更是火铳、鸟铳、快枪夹杂,即使这样零散的火器数量还少得可怜,五百人火力比不上一个百户,哪怕仅仅用冷兵器,都不结阵或许还能抵抗,一旦旗军结阵,两个百户就能把他们冲垮。
海盗太容易被击溃了,虽然他们单兵凶悍异常,可一旦战局稍微不利,最先逃命的也是他们。
玳瑁港西边离岸边不远的则是陈沐旗军的营地,船上半数兵力不是在港口就是在外海巡逻,留在营地的只有不到一个千户的旗军。
陈沐第一个封出的官职是班诗兰千户陈八智,他现在是班诗兰城几千军队的教官。
再没有比八郎一样精通炮兵、铳兵战术,既受训于陈沐的练兵,也指挥操练过戚家军的他更适合做新兵教官的了。
戚继光对八郎的影响极大,陈沐让他从一个死小孩变成会用炮兵会开船还能带兵的死小孩,戚继光则让他完成从一个死小孩到军人、将领的改变。
戚家军束伍可比他爹强多了。
如果是过去,让他去带新兵肯定不乐意,谁都知道他想冲锋在最前线。但现在不同,接到命令的八郎在隔天交给陈沐一份从编伍开始的练兵方案,让陈沐一高兴就拿南洋大臣的印信给他盖了个班诗兰千户。
傻儿子懂事了啊!
“就按你的方案,编兵为卫,最先提拔的小旗从汉人和懂汉语的人里挑,如果吕宋人懂汉语,优先用吕宋人。陈总兵会在近日运来两千八百杆鸟铳供你使用,这是个长远的计划。少则三月、多则一年,依战事优劣而定,如果一切顺利。”
陈沐对魏八郎道:“一年半载,我要你在班诗兰城练出五千六百精通铳、矛、兵阵,并令行禁止的预备兵。”
这是一个卫的兵力,没有火炮,因为陈沐军中火炮并不富裕。受限运力,他们携带的野战炮少得可怜,全军也只有二十门二斤炮与十门五斤炮。
当然如果情势危机,也可以把舰炮拆下来,快速让二斤炮用于城防达到上百规模。
超过五斤的火炮就不用想了,粮船上少数驮马用来运粮都只够打千人规模的小仗,只能现在正回南洋港的福船一次一次往马尼拉运。
那现在他的火炮怎么办呢?海盗和海商以及征募的本地力夫来拉。
海陆沿线布防外,斥候也没闲着,由本地人与旗军共同组成的两路斥候摸向马尼拉,他们肩负的使命不同。本地斥候探查军情与西班牙人的动向,旗军斥候则负责测绘地形勘察地势。
除此之外,陈沐与林凤的人伙同斥候一同出发,他们需要混入马尼拉,找到李旦与庄公。
“下一次,南洋卫需要向玳瑁港运送硝石和许尔瑾,同时卸空的福船会把硫磺运回南洋,大明的硫磺价格是每石六两,一艘福船可运千石。”
陈沐手里握着一柄装在木鞘里的奇型短剑,在地图上划拉着皱眉道:“本地采集硫磺,一月能采多少,卖价又是多少?”
硫磺是吕宋的一个特产,既不贵重也不算暴利,但陈沐需要用这个换硝石,单纯从价格上一斤黄能换两斤硝,陈沐的后勤辎重除了广东都司自产外都要依靠民间供给,由不得他不算。
“岛上遍地都是,如果大帅愿意,在下愿在盛产黄的海岛上用大明匠人,募本地人采黄,半月之内就知道能采多少了。”
李禹西是大商,头脑不是开玩笑的,直接打算干无本的买卖,开个矿场出工钱就行。
“行,采黄算你的,把硫磺运到港口,一艘船给你银四百两,其中一百两是给工人的,招工也要吕宋人优先,这能保证每个工人每月工钱至少一两。出力气不偷不抢干活,这点钱是人家应得的,可不要墨了。”
李禹西感觉自己有点牙疼,哪怕早在帅爷还是军爷的时候,他在濠镜就早有领教陈沐的霸道做派,此时此刻他依然觉得很难受。
这个人居然把每艘船在运送大明之后的利润都告诉他,然后再对他说一艘船让他赚三百两,明明白白的。
倒不是他嫌赚的少,哪怕一艘船三百两,如果每月他能弄到四十船硫磺,依然能赚万两以上,一年十万两白银,只需要募一堆矿工,在大明没这么容易赚的。
尤其在硫磺是大明禁止出海售卖的情况下。
但问题在哪呢?
问题在一福船硫磺在大明的卖价是六千两,哪怕价低,也有至少四千两的利润。帅爷需要做的就是把原本要空船回南洋港的辎重船,在港口多装次货,找地方卖掉就行。
还口口声声说人家出力气拿钱是应得的,不能黑;可咱张罗这事就不出力气了,赚钱就不应得了吗?
紧跟着他听见了什么?
陈沐根本没理会他的表情,拿着那把怪异短剑在地图外缘的木桌上划着,喃喃自语道:“运到台湾吧,让合兴盛的船商到那去取,一船三千两,别的事陈某就也不管了。”
“濠镜,帅爷,运到濠镜,李某一船四千两收,都能贩出去!”
“喔!四千两还有赚头。”陈沐大为惊喜地看向李禹西,点头道:“好,那就运到台湾,一船四千五百两,四千五百两还有得赚么?”
李禹西的表情像吃了苍蝇,可他还指望跟着陈沐,无可奈何道:“有的,还有的,但真不能再涨了,再涨就卖不出去了。”
“行,那就这么定了,你在台湾一船四千三百两。”陈沐满意地笑了,从木鞘中抽出一尺六寸但却像双手持握的短剑,随手取来鸟铳,把短剑从铳口塞进去递给李禹西,道:“豪商再帮个忙,把这杆铳给港口天时和尚送去,让他给陈某编一套铳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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