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九月初三、辰时、镇魔司、千户公房】
“是呀!李恪哥哥,为何那只怪手只会与你生出心灵感应呢?”李琪也转头问向李恪。
李恪挠了挠自己额头,想了半天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件事我也在想,可直到现下我也想不明白。”
“是了!”慕容嫣忽然拍手道:“一般人相互之间若能生出心灵感应者,双方必是血脉至亲,无病哥哥既能与那只怪手相互感应,说不定,你与那只怪手的主人就是失散多年的至亲呢!”
“我与他是血脉至亲?”李恪拼命挠头,心道我才刚刚知晓自己的身世,生母已经离世,生父竟是当今圣上,你说我与那怪手的主人是至亲,难不成,那位太白堂的少堂主也是皇族的身份?
这时,恰巧李君羡赶到,几个人便坐在一处,讨论分析昨夜李恪从“阴沐星右手”中得来的信息,然讨论了半天,还是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
而关于天下武林中是否有“太白堂”这一帮派,李君羡也是从未曾听闻。
到了巳牌时分,宫中来了内侍,让李恪即刻入宫,皇帝要单独召见。
李琪便陪同李恪一道入宫,行至紫宸殿外,高良士却将十七公主挡在了殿外,不顾李琪噘嘴不快的表情,伸手拉着李恪一同入内。
李重盛端坐龙椅之上,见李恪入内跪倒,随即挥手道免礼,并让高良士赐座。
君臣父子两人随即在大殿内各自端坐,一时间,两人均不知该如何开口。
……
李重盛轻轻咳嗽了一声,率先发问:
“恪儿,你这一趟江南之行,还顺利么?”
皇帝的这一句话虽短短几字,但其中所含之意已极其明显。
“恪儿”即是皇帝已将你认作了他的儿子,问你在江南可顺利否,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你的生母是如何过世的?她生前活得怎样……?
不曾想,李恪听闻这句后,表情未起任何变化,而是淡然回道:
“启禀陛下,微臣这一趟江南之行,还算顺利。”
李恪这句话一说,连身后垂手肃立的高良士也是微微一愣,心道你小子可真不知好歹呀,皇上如此对你,已算恩宠之极,你竟丝毫也不领情!
李重盛也有些意外,但随即苦笑了一下,依旧和言说道:
“恪儿,关于你的身世,你四哥都与同朕说了,你娘亲过早离世,这件事朕也是刚刚才知晓。朕当年……”李重盛遥望江南的方向,“与你娘亲匆匆一别,原以为不日就能再相会,哪料想……咳!”皇帝眼中露出感伤,长叹道:“世事无常,朕就算为一国之君,也有人力之所不及。朕只是没想到,自那一日离别之后,与你娘亲竟成了永别!早知如此,朕当年就不该……咳!”
说到此处,李重盛眼中渐渐湿润,声音也有些哽咽,高良士见李恪默然不语,终于看不下去,忙上前一步,谏阻道:
“陛下,往事已矣!切莫如此悲伤,当以江山社稷为重,陛下万万要保重龙体呀!”
高良士向李恪递了一个眼神,小声道:“李大人,快来劝劝你的父皇,你父皇年岁已高,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如此折腾呀!”
李恪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奏道:
“陛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臣乞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千万保重龙体!”
李重盛点了点头,起身离座,走到李恪近前,仔细端详了李恪半天,忽然发觉李恪的眼眉身形与举止样貌都与昔日的绿雨姑娘有神似之处,忍不住与李恪深情抱了抱,又用力拍打着李恪的肩头,含着泪笑道:
“想不到,朕在民间还有个孩子,竟已长得这么高大了!”
高良士不失时机地贺喜道:“恭喜陛下又得一佳儿,依老奴看,李大人相貌俊秀、风采斐然,与陛下当年仿佛是同一人呐!”
“嗯……”李重盛不断点着头,心中之欣喜与兴奋,就与寻常的一个老人重新找到失散了几十年的儿子一样,他望着李恪,眼中充满了一位父亲的关怀与慈爱,深情道:
“恪儿,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朕‘父皇’。”
李恪愣了一愣,他望着皇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顿了一顿,却还是向李重盛深深一揖,恭敬道:
“陛下,微臣觉得,君臣为纲,父子乃常,今日在大殿之上,微臣还是微臣,陛下仍是陛下!”
“好……好!”李重盛转身回到龙椅之上,挥手命李恪坐下,依旧是笑着说道:“看来,你这性子,还是随你娘呀!倔得要命!今后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朕不逼你。”
顿了一顿,皇帝又道:
“朕今日召你来,是想问一问,京城里这件‘鬼手’案,目下查得如何?”
“回陛下!”李恪忙道:“‘鬼手’一案,臣现已查明,此手的主人名叫‘阴沐星’,是天山太白堂的少堂主。他的右手被人砍断之后,原被镇压在一口古井之内,后不知何故锁链松动,此手是以能挣脱束缚,通过地底暗河进入渭水,经年累月于是顺流漂到了长安。”
“阴沐星?天山太白堂?……”李重盛顿时来了兴趣,“恪儿,这些情况你是怎么查到的?”
“臣是按照玄都观李观主所示,半夜无人之时与这怪手双手对握,然后又放于胸前,这才听到怪手向微臣说话……”
于是,李恪就将自己如何与怪手对话的全过程,以及从怪手那里听到的全部信息,都向皇帝禀奏了一通。
李重盛听罢,不禁沉思良久,又问高良士道:
“高良士,江湖中有‘太白堂’这一个门派么?”
高良士摇头道:“老奴未曾听过。”
“那……这‘阴身’你可曾听闻?”
高良士依旧摇头。
“明日,你可去钦天监一趟,问问袁天罡,对此案有何看法?”
“老奴遵旨!”
李重盛又向着李恪点头嘉勉道:
“恪儿,这件案子你办得甚好!看来朕将镇魔司这一副担子交于你身上,并没有看错你!接下去你当勉力而行,尽早查明案情,还长安百姓一个真相!”
李恪拱手,“微臣明白!”
李重盛遥望西面,手捋白须,却有些发愁道:
“只是,那天山离此有近万里之遥,要查清此案也非易事呀!”
“请陛下放心,若是查案所需,就算远隔万里,微臣也要赶去一趟天山!”
“不可!”李重盛却摇头道:“长安与天山之间,非但路途遥远,而且道路崎岖,冰雪难行,不到万不得已,不必远涉冒险。”
李恪还待再言,皇帝却摆了摆手,示意李恪不必多说,转头吩咐高良士道:
“高良士,去把朕的那一个黑匣子拿来!”
高良士随即领命而去。
皇帝换了一副郑重的表情,朝李恪言道:
“朕今日叫你来,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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