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看了薛醒师兄给我的卷轴，里面正好有一份北境地图。按照方位推算，这座山脉，应该是孤山。”白泽说道。

“孤山山脉纵横极广，横亘三郡之地。”小蛮说道，“丹阳、上梃、元佑。丹阳在陇海以西，我们是往南去的，看来这方地界，应该是上梃郡。灵舟速度虽快，可肯定不可能跑到元佑去。”

“应该是。”白泽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在往孤山深处去。不过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想一口气冲出大山，可没想到半路碰到了一头奇怪的妖兽，迷惑了我的感官，现在灵舟就跟着它飞呢。”

“什么？”小蛮闻言一惊，“公子，既然你已经察觉，为何不斩了那头妖兽……莫不是，五阶妖兽？”

“怎么可能？”白泽笑道，“若是五阶，你觉得它还需要搞这么复杂？待会到地方，你就待在灵舟里，不要出来。我到要看看它在搞什么把戏。”

“公子，这样太冒险了吧？”小蛮迟疑道。

“无碍。”白泽笑道，“即便五阶妖王，也奈何不了我。”

“……”

小蛮将信将疑。

若是说白泽身为剑皇一脉传人，又是陶弘景的弟子，没有点保命手段，她自然是不会相信。

可如今大战刚过，明知前路有古怪，还要去闯……

“那好吧。”小蛮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白泽，“但是公子遭遇危险，我是一定要出来的！”

“好。”白泽笑道。

灵舟仍旧不紧不慢，白泽此刻还未调息至巅峰状态，决心拖延时间，等待天明。

白泽等得起，可灵舟前方的飞行妖兽却逐渐焦虑起来。

又过了许久，那飞行妖兽终于按捺不住，撤去迷惑感官的手段，径直往灵舟飞来。

“公子，它来了。”小蛮神色凝重。

白泽饮茶自如，并不接话。

那飞行妖兽来到灵舟近前，化作人形，只是身后有一双黑色羽翼，并未显化完全人体。

“我乃夜枭。”那背生双翼的妖族男子说道，人族语言用得颇为蹩脚，让人听来很是别扭，“阁下的本事，很好。我家少主，想请阁下一叙。”

“哦？”白泽放下茶盅，心道看来他和那灰衣老者的一战，这妖族应该是看在眼里，说道：“既然是阁下的少主想见我，为何不亲自出面？”

“我家少主不在此处。”夜枭说道，“天地变化之后，我族在沉眠中苏醒。少主几入人族领地，可你们人族的态度，不友好。如今少主派我等邀请人族修士前往领地一叙，只有修为强大者，才有这个资格。”

白泽闻言皱眉。

那夜枭提到几个很有意思的词语，天地变化、沉眠中苏醒、修为强大。白泽自认为以他如今的修为，便是对上天尊，也有一战之力。

因为他的先天纯阳真气极为刚猛，寻常修士的真气根本不是对手。只要不是如灰衣老者那般修为臻至五境，体内真气蜕变为真元，他的真气皆能破防。

可即便如此，四境至尊，即便是在北境，也远远算不上修为强大。

“你所说的天地变化，是什么意思？”白泽试探道，沉眠中苏醒他尚且还能理解，有可能涉及到某些可以封印生命的封印术，“阁下说我实力强大，未免有些高看了。我自认为我的修为，还算不上强大。”

夜枭闻言沉默片刻，说道：“看来你们人族还未意识到天地变化。万族苏醒在即，我所说的实力强大，并不是境界高低，而是在天地变化时，有实力证道的意思。”

白泽和小蛮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惊疑不定。

“万族苏醒？”白泽问道。

“没错！”夜枭说道，“万族即将迎来苏醒的浪潮……届时，你们人族的盛世，便会迎来终结！”

“阁下未免太过自信了吧？”白泽语气冷冽，“如今九州寰宇，人族道统昌隆。你口中的万族复苏，即便是真的，也得有那个本事能撼动人族道统！”

“万族之中，那些恐怖，你们已经遗忘。”夜枭说道，眼眸深沉，“可当他们从沉睡中苏醒，你们会再次认识到人族的弱小。”

“装神弄鬼。”白泽冷哼一声，“你便说来听听，那万族有何恐怖之处？”

“阁下愿意同我走一趟，少主自然会告知你想知道的。”夜枭说道。

“公子，我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小蛮传音道，“什么天地变化，万族苏醒，若是真的，仙门那些首座岂能不知？可我们在仙门从未听过有此言论，会不会是圈套……”

“不必担心。”白泽传音道，“妖族当中，的确有人想杀我。可若是我的行踪暴露，他们要动手，在我和那老家伙拼到两败俱伤时，便已经动手了，不至于拖到现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小蛮听来，觉得也有道理，传音道：“难到他说的，还能是真的？”

“是真是假，一探便知。”白泽传音道，随后开口：“好，我便随你走一趟，看看你那少主有什么说辞！”

“如此，请跟我来。”夜枭说罢，化作本体，乃是一头玄黑怪鸟，振动双翼，掀起狂风，向远处遁去。

白泽驾驭灵舟，化作一道神光，跟了上去。

一路风驰电掣，东方紫气氤氲，天光破晓时，夜枭带着白泽来到孤山深处的一座山谷。

那峡谷山清水秀，在这日见肃杀的北境寒秋，倒是与其他山峰的景致大不相同。

夜枭一头扎进山谷。

白泽还在疑心那山谷看起来空空如也，下一刻，玄黑怪鸟庞大的身躯突然在眼前消弭，仿佛遁入了另一处时空！

“竟然是一处小洞天？”白泽恍然，不料这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山谷，竟然隐藏了一处洞天。

所谓小洞天，其实就是洞天世界。

洞天世界的起源众说纷纭，有人说那是上古炼器师的通天之作，也有人说古之大能皆可开辟洞天世界，就如同道家秘法大罗洞观那般神奇。

云海仙门的四极秘境，昆仑秘境，乃至千窟城底下的天坑世界，都可以看作是洞天世界。

小洞天涉及到空间，乃至时间法则。据白泽所知，恐怕如今的九州天下，已经没有人能再现大罗洞观的玄妙了。

北境各大宗门的秘境洞天，皆是自古传承。

时至今日，道门典籍记载，数千年来，从未再有过绝顶修士炼出洞天世界！

更别提大罗洞观那种玄奇手段，能在修士体内开辟洞天世界。

传说古之圣人，甚至能够演化独立于九州的新世界，这种通天手段，后世道门将之称为大罗洞观，佛门称之为芥子须弥。

可不管怎么称呼，秘境也好，小洞天也好，都意味着这处地方，与九州世界相隔膜，在某种意义上，是相当独立的存在。

白泽飞身出了灵舟，嘱咐小蛮在灵舟当中静修，随后将灵舟收起，化作巴掌大小，放入怀中，身化长虹，径直投入那方小洞天当中。

白泽只觉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进入洞天世界，只见苍青色的天幕笼罩四野，穹顶并无日月星辰，可那苍青色的天幕，却能照亮整片天地。

洞天之中，奇山绵延，万木苍翠，和风温煦，与外界大不相同。其中花草遍地，鸟语虫吟，一派生机。

放眼望去，白泽还看见一座大湖碧波荡漾，湖中轩榭格调与人族相异，错落于山中、平野的建筑，也是粗犷大气，仿佛住在其中的都是身长几十尺的巨人。

夜枭就在洞天入口处等待。

那背生羽翼的妖族男子眼见白泽面上并无异色，心想这回请来的人族修士，总算有点见识，不似之前那些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请跟我来。”夜枭扇动羽翼向前飞去，白泽紧随其后。

两人还未飞出多远，白泽便看见山中盘踞着诸多妖兽，其中有不少都是如夜枭一般，背生双翼，俨然本体也是鸟兽，身上的着装与北境列国服饰都不同，相当一部分妖族都光着壮硕的上半身。

那大湖当中有水兽游动，激起波澜，只是不曾浮出水面，是以看不出是什么妖兽。

“夜枭，你怎么又带了个人族回来？”一头体表雷光闪烁的大鸟从山间冲上天空，飞到两人身前，化作一个背生双翼的银发壮汉，胸膛肌肉仿佛两座山丘，面带讥笑地看着白泽，说道：“要我说，少主真是多此一举。待我们恢复至巅峰状态，这些弱小的人族，不过是蚁虫而已，一脚便能踏死，何须在意！”

夜枭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只听身后的黑衣少年笑道：“啧，你这大鸟，倒是狂妄。”

“你说什么！？”那银发壮汉闻言眉头倒竖，浑身电光缭绕，伸手指向白泽，暴喝道：“区区人族，竟敢对我不敬，找死！”

“雷顿，这是少主要见的人。”夜枭说道，挡在两人中间，“我已传音禀明少主……”

“少废话！”雷顿喝道，“要见少主，先过我这关！”

说罢，电光一闪，越过夜枭，直冲白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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