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尹惜非走后，尹惜凡难得做了一次晚饭。

并不丰盛，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因为长期不在家里吃饭，冰箱中没有肉类的储备，尹惜凡只好用大量的鸡蛋来满足爱丽丝的要求。

一盘葱花炒蛋，一盘西红柿鸡蛋以及一盘黄瓜炒蛋。

在炒菜的过程中，他还拿出了闲置很久的电饭锅给爱丽丝蒸了满满一大锅米饭。

将所有晚饭都端上餐桌，尹惜凡特意为爱丽丝准备了一把勺子。虽然从来没有见过爱丽丝正经吃饭的样子，不过以对方如此西方的面孔，尹惜凡猜测爱丽丝是不会用筷子的。

等全部的晚餐都准备好后，爱丽丝才缓缓的从沙发上走到了餐桌旁边。

“你很疲惫？”尹惜凡看到爱丽丝的动作后，询问道。

爱丽丝有些有气无力的坐到了尹惜凡对面的座位，轻手轻脚的将米饭从电饭锅中挖了一铲到自己的碗中。

仅仅是做了这么一丁点的动作，爱丽丝似乎就已经接近全力了。她略有喘息的放下了手中的碗，准备休息一会。

尹惜凡看到这个情况，便起身给爱丽丝的碗中填满了饭。

爱丽丝接过碗轻声道谢：“你说的不错，我现在十分疲惫。再消耗一些元力就要陷入沉睡了。”

“是为了封印那个张盼辉？”尹惜凡接着问道：“说实话，我有些不理解，爱丽丝你为什么付出这么多的代价也要去帮那个恶魔。”

爱丽丝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先是拿起尹惜凡给她准备的勺子，过了两秒后又放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尹惜凡面前的那双筷子。

“你还会用筷子？”尹惜凡有些好奇，这确实是爱丽丝第一次在他面前正常进餐。

“略为会一点。”爱丽丝接过筷子，熟练地夹起了一筷子西红柿鸡蛋放到了自己的碗中：“张盼辉并没有说谎，她确实是想用恶魔轨迹的力量来帮助人类。她算是个好人，只不过选错了前进的路。对于这种好人来说，我一向的原则是能帮就帮。”

“这话有点不像是爱丽丝能说出来的。”尹惜凡不由的露出苦笑。对方这话确实和她那种高傲的性格有些不符：“那个张盼辉怎么样了？你当时说把她封印了，具体的效果是什么？”

爱丽丝大口的巴拉了两口米饭，然后才含糊不清的说道：“对恶魔的封印，算是封印法术中的一个特别分支。因为恶魔进入高阶之后，基本伤都拥有不死这种特性。即便是将恶魔碎尸万段，只要让它们得到了一小段的喘息时间，它们就会在自身的领域碎片中死灰复燃。

为此，法师和行者们特意研究出了恶魔封印术。

被这种封印术控制的恶魔会变得无法行动，无法与外界沟通，同时也丧失对外界污染的能力。它们会被完全锁死在自己的领域之中，孤独的度过成百上千的时间。”

“那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尹惜凡诧异的问道。

爱丽丝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张盼辉的阶级还比较低，只有四阶，如果有比较高阶的存在，是能够将她体内的恶魔污染消除掉，让她变回正常人的。不过这个世界能够容纳那种高阶存在需要的时间，还比较长。为了不让她继续被污染，同时也不让她对外界造成破坏，我才出此下策。”

尹惜凡微微颔首。他看着一边解释一边不停干饭的爱丽丝，犹豫了片刻，才说道：“爱丽丝是可以做这个事情的吧。你究竟是什么存在，为什么你的领域会产生那么恐怖的效果。”

爱丽丝听到这个问题，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大块朵颐起来，没几下就将第一碗米饭吃光。她将筷子和碗放下，直视尹惜凡的双眼，十分坦诚的说道：“我很久之前就说过，用天灾来形容我很合适。如果你看到那种场景而心生畏惧的话，也晚了，毕竟我们两个已经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你是没办法从我身边逃走的。”

尹惜凡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害怕。不，害怕确实也有一点。不过我清楚的知道，我心中的恐惧来源于为止，而并不是爱丽丝你本身。”

爱丽丝听到尹惜凡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她颇为欣喜的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这么会说话。因为限制，我现在并不能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让你对我的了解稍微多一点。

你觉得，元力是什么？我并不是问你身体里的元力，而是这世间存在的所有元力。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元力这种东西存在？”

尹惜凡挠头，他不知道爱丽丝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是一种自然元素？”

“算是正确。”爱丽丝打了个响指：“就和你所见的其他元素一样，空气中的氧气氢气，筷子里的碳，勺子中的铁。它们本质上来说和元力一样，都是元素。世界之初，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些简单的元素。

可随着时间的累计，这些元素彼此间化合反应，形成了各种各样的规律，经过数十亿年，才变成了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尹惜凡点头，这确实和他在课上学到的东西吻合。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学霸，但宇宙大爆炸、地球的生命起源之类的知识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元力在这几十亿年之中，演化成了什么样的规律了吗？”爱丽丝轻声说道。不等尹惜凡回答，她就接着说道：“元力有一套自己的规律，它自成逻辑，又和世间万物彼此结合。它甚至产生了类似于智慧的东西，它只想让这颗星球上的一切保持稳定。”

“元力诞生了智慧？”尹惜凡一愣。“它想维持什么稳定？”

爱丽丝微笑着说道：“我们可以打个比方，就拿这个餐桌来举例。你就是这个餐桌的主人。只要你愿意，这个餐桌上的所有东西就可以保持数十亿年不产生任何变化。

现在，这些餐桌上的东西因为各种各样的规律，自己孕育出了生命。它们颇有活力，在很短的时间就发展壮大。它们虽然将整个餐桌搅得一团乱麻，可它们死亡后本身也会回到这餐桌上，变成餐桌的一部分。到此为止，一切都是平衡的，对吧。”

尹惜凡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逐渐皱起。

“可突然有一天，这些小东西萌生出了想要离开这桌子的想法。它们发现这个世界不仅仅有这个桌子，还有那个沙发和电视，还有冰箱和电灯。它们发了疯一样想要将餐桌上的东西带出去。”爱丽丝拿起了一粒米，放在桌子上：“而你，则是这个餐桌的主人，你会做什么？”

尹惜凡沉默不语。

爱丽丝则伸出拇指，没有丝毫停顿的在米粒上轻轻一捏。

“一切恢复如常了，你解决了这次的问题。可，这仅仅是第一次。这个餐桌上还会诞生其他生命，他们也和这第一次的生命一样，会前仆后继的准备逃离餐桌，而你，也会一次又一次的将他们消灭。

可直到某次，你发现这些小生命似乎在一次次的轮回中逐渐掌握了你的手段，他们甚至可以接下你的拇指了，这个时候，你要做什么呢？”

尹惜凡咽了口口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嘭。”的一声，爱丽丝轻轻将拳头砸在了餐桌上：“诺，解决了。”

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掌：“这就是元力。而砸下去的这下，则是非凡能力。至于我……”

爱丽丝从锅里取出了一粒米，将其放在了自己左手之上，然后有左手攥住了右手。“这就是我和我正在做的事情。”

虽然表现有些怪异，可尹惜凡多少有了些了解。他双手捂着头，感觉脑子里很多事情交叠在一起，一时间难以理清。

爱丽丝则再次开始干饭。

过了很久，当爱丽丝将餐桌上的食物快吃完时，尹惜凡才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凝视着爱丽丝，迟疑的问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爱丽丝忙着干饭，甚至都没抬头看尹惜凡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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