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谁给的信?”林晚荣奇怪道,接过那信封轻轻拆开,一阵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信封里夹着一副红色的秀帕和一张洁白无瑕的信笺。
将那信笺拆开,几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一丝一线生白发,半羞半怨洗年华。去冬曾问南飞雁,何时与君摘杏花?”
这一首闺怨的女子诗,写的婉转而又亲切,幽怨和怀念尽在其中。再将那秀帕拆开,只见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比翼的鸳鸯,神态逼真,栩栩如生。
林晚荣看的愣了半晌,良久才微笑摇摇头,巧巧轻声道:“大哥,你知道这是谁给你送的信么?”
“巧巧,你什么时候去看洛凝了?”林晚荣笑笑道。
巧巧一惊,脸上满是笑容:“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去看凝姐姐了?”
林晚荣捏了捏她小鼻子:“傻丫头,我一看这诗词便知是洛凝所写,别人写不出这种味道的。洛小姐她在济宁还好吗?洛大人和洛远怎么样了?上次进京的时候,大小姐催着我赶路,路过济宁竟连城中也没进去,实在遗憾之至。”
“凝姐姐她很好。”巧巧幽幽道:“就是一个人在那里有些孤单。我与夫人进京的时候,顺便在济宁停留了两天,你都不知道凝姐姐她高兴成什么样子,整日拉着我说话,深怕我飞走了。得知我要来京中,凝姐姐本来也要来的,但是洛大人说京中局势复杂,让她等些时候再进京。凝姐姐没有办法,只得写了这信叫我送给你,还有这鸳鸯,是凝姐姐亲手绣的。大哥,凝姐姐对你情深义重,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洛小姐对我情深义重,我的巧巧对我更是痛彻心扉,宝贝,我更不会辜负你!”林晚荣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巧巧脸红了一下,轻嗯一声,紧紧拉住了大哥的手。
这京城里的分号,平日里只住着林三和大小姐,这两人是冤家,卿卿我我中夹杂着吵吵闹闹,倒也不缺滋味。只是这几日,大小姐和林三都在家里住的少,一时之间少了些生气。萧夫人和巧巧的到来,就像一团燃烧的火,将宅子里的气氛烧的旺旺的。
待夫人和巧巧用过膳,有感于二人旅途劳累,大小姐便催促二人先去休息。等巧巧与大哥走出房门,夫人便将门关上,静静的望着萧玉若,似乎在沉吟什么。
“娘亲,你这样看着女儿做什么?”大小姐脸上红了一下,低下头去轻声说道。
萧夫人拉住女儿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轻道:“玉若,娘亲有句话要问你。”
母亲要问什么?大小姐心里急跳了两下,羞涩道:“娘亲,你跟女儿还客气什么?有什么话只管说来就是!”
夫人盯住她,沉默半晌,大小姐抬头看了母亲一眼,又急急低下头去。
夫人叹了口气道:“玉若,你和林三是不是——你是不是与他有了私情?”
萧玉若心里噗通噗通乱跳,脸带红晕,轻声道:“娘亲,我,我——”她说了几句话,却不知道怎样接下去了,心里一急,便扑在夫人怀里,嘤嘤哭泣了起来。
萧夫人看女儿的神态,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恼火,这林三就是专门来祸害我萧家的闺女的么?二丫头心地单纯为他所骗也就罢了,为何连一向理智的大丫头也上了他的当呢。
夫人抚摸着大小姐的秀发,叹道:“是宋嫂给我写信,偶然提到了你与林三之间不寻常。我此次进京,就是专门为这事来的。你这孩子啊,怎的那么痴傻呢,林三红颜知己无数,最为擅长的就是欺负女子。玉霜跟了他也就罢了,怎的连你也陷进去了呢?”
大小姐抱在母亲的腰上轻泣道:“娘亲,你现在与女儿说什么都晚了——”
“什么?”夫人一惊,拉开大小姐盯住她道:“玉若,你,你竟与他做出了苟且之事?”
大小姐脸孔一红,今天晚上娘亲若是不来,怕自己就真的忍不住被他“苟且”了。
“娘亲,你说到哪里去了?”大小姐面带飞霞,害羞道:“女儿怎么会做出那般不知礼义廉耻的事。”
“那你说什么晚了?”夫人心情平静了几分,在女儿的身上上下瞅了几圈,以她的眼光,自然看的出大小姐还是白璧之身,总算那林三还有几分良心。
“娘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与他结识以来,我见着他的时候,心里恨的痒痒,可是看不见他的时候,心里却总是挂念。你现在来与我说这些,的确太晚了,当初我就不该认得他的。”大小姐摇头轻声道,脸上又是心酸,又是怀念。
萧夫人久历人事,望见女儿脸上的表情,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沉默良久,才微微一叹道:“玉若,娘亲也非是不开明的人。这林三论本事、论才学,那的确没得说,娘亲一向都很看好他。我萧家虽是孤女寡母,在金陵也是名门望族,你与玉霜更是我萧家的骄傲。玉霜跟了他,也不算委屈,娘亲看的开。可若是你们姐妹俩,都与他搅和到一起,这,这算怎么回事啊?娘亲守寡这么多年,别的都不怕,可就怕别人戳我们的脊梁骨!”
说到动情处,萧夫人也是目泛泪光,这林三虽然不俗,但他娶我一个女儿便可以了,哪知那小子得陇望蜀,竟连大丫头也不放过。
大小姐见母亲哭泣,吓得急忙跪在地上道:“娘亲,女儿不孝,惹您老人家伤心了。但我与那坏人,真是两情相悦,并无对不住人处。以他的本事,上金殿不惧皇帝,下战场吓退胡人。女儿心甘情愿与他在一起,不怕别人戳我脊梁骨。”
“说你与他的事,怎么又扯到上金殿、下战场了?”夫人扶起大小姐,苦笑着抚摸她的秀发道。萧夫人这些时日来一直忙于赶路,对林晚荣在京中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悉,大小姐将这段时日的见闻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说到击退高丽与胡人、上金殿面圣,皇帝赐他吏部副侍郎,御笔亲题“天下第一丁”时,夫人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惊讶。拉住大小姐的手道:“玉若,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大小姐点点头道:“女儿怎敢欺瞒母亲?这是无数人亲眼所见。三胜胡人的天下第一丁,那声名怕是早已响彻了整个京城!”她往窗外望了一眼,幽幽叹道:“人家现在是吏部副侍郎,又是皇帝钦赐府宅、名震天下的天下第一丁,明日便要搬出我萧家也说不定,我们现在说起这些。人家承不承认都还不知道呢。”
夫人惊叹良久,微叹口气道:“我早料到林三会有出息,却没想到皇上竟然亲笔封了他个‘天下第一’。这样说来,若你跟着他,那也不算委屈了。”
大小姐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轻轻试探道:“娘亲,你,你是答应了?”
夫人哼了声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做了个天下第一丁就能把我两个宝贝女儿都骗走了?就算他做了皇帝,没我点头,他也不敢把你们怎么样!”夫人想了想,忽然一笑道:“玉若,你不用担心,什么吏部侍郎、天下第一丁我都不管,但他与咱们萧府有合约却是真。这一年之内,我叫他林三,他就得应着,是不是?”
大小姐点点头,夫人微笑道:“你与他的事,先搁置一边,但你不能太过放纵他,该管着他就得管着他。这男人啊,生性里就有卑贱二字,你越是表现的太过于在乎,他就越不在乎。你离他远远的,他反而会挂念你。”
大小姐脸上羞红,轻声道:“娘亲说的,与徐姐姐说的一样,莫不是你当年就是这样管教爹爹的?”
夫人脸上浮起一片红晕,在大小姐粉臀上拍了一下道:“你这丫头,竟开起为娘的玩笑了。”她沉默了一阵,轻道:“昔年京城形势不明朗,为了避免被卷入朝中争端,你外公急急将我许了人。我与你爹,未曾谋面便成了亲,却哪有你现在这般自由。对了,你说起的徐姐姐,又是哪位?”
“是徐先生的女儿徐芷晴,昔年娘亲还抱过的。”大小姐轻声道。
“是芷晴这丫头啊!”夫人欣喜道:“昔年我离开京中之时,她还是个扎着祟角辫的小丫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如今也不知道出落的什么模样了。”
“徐姐姐她,也不太好!”大小姐将徐芷晴的遭遇讲了一遍,夫人听得秀眉轻皱,无奈道:“难怪徐先生不愿多说,自古红颜薄命,芷晴这孩子也吃了不少苦头啊。”
她看了大小姐一眼,良久才摆摆手道:“你与林三,可莫要学了这些才是。”
“娘亲!”大小姐一喜,扑在母亲怀里,久久不愿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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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热水准备好了,就在你隔壁的厢房,快请董小姐沐浴更衣吧!”林晚荣带着巧巧刚走出房门,环儿便微笑着迎上前来道。
巧巧急忙道:“有劳这位姐姐了,我自己来就是了,不敢劳烦姐姐。”
林晚荣笑着拉住她道:“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早就累了,哪能要你亲自动手。环儿,我代表我娘子,谢谢你了!”
巧巧心里无限欣喜,害羞的依偎在大哥身旁,环儿愣了半晌,喃喃道:“三哥,你有娘子了,那大小姐呢?”
林晚荣这边的厢房与大小姐的房间正对,萧夫人便歇在了大小姐的房中,母女二人久未相见,自然有好些话儿要说,这边的房间,便留给林晚荣二人居住。
待巧巧进了房,环儿正要跟进去服侍,林晚荣轻轻拉住她,笑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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