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对面,苏令晚从马车里抱了一盆牡丹出来,和郑南萧一起说说笑笑地往楼里去,八月的阳光落在她眼角眉梢,衬得她脸上的那一抹笑显得动人而明媚。
郑南萧就跟在她身边,一直偏头看着她,那直白的视线恨不得黏在其脸上,霍延正原本平静的眸底起了风浪,挑着帘子的长指微微蜷起。
他的视线一直盯着二人的身影,直到两人进入‘春花秋月’,他这才收回视线放下帘子,继而复闭上双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没日没夜地图谋算计,为的就是摆脱和祥乐的这桩赐婚,她却好得很,一边将自己的春花秋月弄得红红火火,一边和郑南萧走得极近。
当真是半点伤心难过也无!
想到这里,霍延正体内渐渐生出一股子暴戾自私的想法。
她想要光明正大的自由,他就偏不如她的意,恨不能现在就派了人去将她圈禁一处私宅,让她只能在他眼皮底下,哭也好,恨也罢,只要在他身边......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一闪而过。
终究是舍不得!
......
摆上鲜花之后,苏令晚感觉整个春花秋月都明艳了几分。
那天,送走了乔流夏和郑南萧,苏令晚一直忙到很晚才从里面出来。
她并未急着回隔壁小院,而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繁华之景,内心涌出一抹前所未有的壮志满怀。
想起三年前,她被苏家赶出来的狼狈不堪,想起那些起早贪黑卖牛肉面的日子......想起因为自己付不起租金差点屋主赶走的那段灰暗的时光。
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她回头看向头顶的匾额,突然有种不真实感,这里真的属于她吗?
就在她恍惚之际,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小姐姐,有没有吃的?给我来一口。”
苏令晚回头,看着蹲在她面前的小乞丐,愣了一下。
见对方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你在跟我说话?”
桑宁忍不住翻了白眼:“大姐,这里除了你我难不成还有第三个人?”
“谁是大姐?”苏令晚不太高兴,“我才刚满十七!”
“行行行,小姐姐,能不能给口吃的,我快要饿死了。”
苏令晚见她可怜,浑身瘦得没二两肉。
于是起身朝隔壁铺子走去,桑宁一见,立马颠颠地跟了上去。
一进铺子,迎面遇上青柚。
一见苏令晚身后跟了个小乞丐,立马叫了起来:“干嘛呢干嘛呢,谁让你进来的?”
桑宁立马不敢动了。
她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瞅着苏令晚,那张脏得看不清模样的小脸,别提又多可怜了。
苏令晚动了恻隐之心。
当初若是隔壁陈婶及时借了银子给她,恐怕她也早就流落街头当了小乞丐。
见青柚凶巴巴的,忍不住好笑地拉了她一下:“这孩子饿坏了,我去给她做点吃的。”
“姑娘,”青柚有些生气,“你忘了上次你好心办了坏事。”
上个月,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人领着一个小孩,说是来京城寻人,盘缠被小偷给偷了,母女俩走投无路,求着苏令晚能不能给口吃的。
苏令晚不仅亲手做了面,临走前,还给了五两银子。
可谁知当天下午,对方就领着人来找事,说她在面里下了毒,孩子吃了她的面口吐白沫快要死了。
如果不是当时有青鸾和青柚在,如果不是认识霍延正......苏令晚想,她那个时候真的有嘴也说不清。
她停了脚步,回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小乞丐,犹豫了起来。
过几日春花秋月就开业,她这个时候不想有任何意外。
而且,若真的闹出事,可没人再管她。
毕竟她和霍延正之间已经闹掰了,让她再去求他,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桑宁,见她犹豫起来,索性形象也不要了,一屁股坐在门口,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我真的倒霉透了,人家穿越不是皇后就是贵妃,最差也能混个金手指啥的,我他妈的怎么就穿成了小乞丐?老天要亡我,老天不公,老天爷你不长眼......呜呜呜妈妈我想回家!”
苏令晚:“......”
呜哩哇啦的一大堆,到底说的是什么?
她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她就坐在门口哭,声音之大,眼瞅着就要吸引来一群人,苏令晚看了青柚一眼,青柚太懂了,伸手一把揪住桑宁的细胳膊,将她一把拎进来。
随后扔在地上。
桑宁:“......你们有没有同情心?”
青柚环胸,挑眉:“那玩意能当饭吃呢?”
“......”
这到底是个怎样冷漠无情的世界?
妈妈,我想回家!
苏令晚见她是真的伤心。
眼泪花汪汪的,一点不作假,于是道:“叫什么?”
“桑......宁。”
“多大了?”
“十五。”
桑宁说的是原主的年龄。
苏令晚点点头,起身往厨房去的同时开了口:“青柚,带她去后面洗洗,身上都快臭了。”
青柚一脸嫌弃地揪着桑宁的袖子,拖着她往后院去。
到了后院水井旁,青柚给她找了条帕子,又给了一个盆:“喏,洗吧!”
她是故意想整这小乞丐,想让她赶紧走。
可谁知桑宁就真的开始脱衣服,吓得青柚大叫一嗓子,冲了出去。
桑宁:“......”
不是让她洗澡?
洗澡而已,都是女人,叫什么?
青柚一头冲进厨房,用手指着后院:“小乞丐耍流氓。”
正在擀面的苏令晚抬头看她一眼,微微一愣:“她是男的?”
“没看清楚,”青柚反应过来,“女的就不能耍流氓了?她当着我的面就脱衣服,好不要脸。”
闻言,苏令晚忍不住笑了。
她将厨房交给青柚,拎了一壶热水,抬脚进了后院。
一进去就看到桑宁大咧咧地站在院子中央,身上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和亵裤。
苏令晚:“......”
这孩子脑子莫不是有问题?
但依旧走了过去,牵了桑宁的手,领着她进了自己屋子。
净室里,放着一个大木桶。
她将热水倒进去,又添了些凉水进去,随后从橱子里拿了一套旧衣裙出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桑宁已经进了澡桶。
温热的水将她包裹,舒服得她真想高歌一曲。
老天待她还算不薄,让她遇到了这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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