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歆:“哈哈哈,我说呢!”
风临:“滚蛋,你们懂什么?得了个美人儿,不看紧点能行吗?别没娶回来,先被别人抢走了,那不成天大笑话。还有怀南,你别徽仪徽仪叫的那么亲密,这名只有我能叫,你给我叫他的字!”
“遵命殿下。”裴怀南笑得更起劲,“闻道院这个时间快放课了吧?哎呀那想一睹公子容颜的人估计早就到了吧?”
这句话如蛇打七寸,正中要害,风临明知是调笑话,却也不敢再磨蹭,抬步便往外走:“不说了,再会。”
“哈哈哈哈哈哈!”宁歆瞧着她的背影大笑,“你看她那紧张样!这人算是栽了。”
闻道院前,徘徊着不少女子,大多是借接送亲人为由等在这的,这书院毕竟是子家开的,也不好太造次,所以门口的人大多彬彬有礼,只有眼神张望。
子徽仪在门后等了许久,也不好再待下去,便硬着头皮迈出了门,低头直奔轿子走去。
那几位女子哪肯放过这样好的时机,几步便赶了过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搭话。
若是那不知礼数的人,厉色赶走也就是了,偏偏都是士族小姐,举止也得体,说的话也有礼,反而叫人不好招架。
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保持着距离礼貌回话。
忽闻一阵马蹄声起,伴随着叮咚的金玉之声,一抹赤色挤进了众人视野。
马上的少女颇为嚣张,左手攥着缰绳,右手按着腰侧挂着的白金相间宝剑,瞥了众人一眼。
鲜衣赤马,腰佩名剑君子冠,京中再蠢的人也知道这位是何许人也,连忙行礼道:“拜见定安王殿下。”
“免礼吧,堵在这作甚,全散了。”风临皱眉,语气冷淡。
旁人也不敢为这点小事得罪她,连声应和着散了。
见那几人远去,风临才翻身下马,很是不爽道:“这些人一天到晚很闲吗?整日缠着别人家的公子!”
(白苏:殿下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子徽仪一笑,温声道:“殿下这是不高兴了?”
“昂!”风临毫不害羞,大大方方承认,“我怎么能不生气,你这还没到议婚年纪就有人惦记,当真是让人不爽!”她收了声,悄悄对着子徽仪说一句:“我只恨不得现在就去金龙殿跪上三天三夜,求母皇把你赐给我。”
“殿下!”这话把子徽仪羞得不行,耳尖一瞬间便红透了,“您越发会捉弄我了。”
“怎么是捉弄?可句句都是掏心窝的大实话。”风临笑了笑,额前画的凤纹衬得她明艳非常。二人一起上了轿子,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放入子徽仪掌心,道:“再添一个嫁妆。”
子徽仪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只浮云绕山的点翠发簪,他不禁一笑:“殿下真是好眼光,这簪子构思巧妙,做工又精湛,我很喜欢。”
“喜欢就戴,嫁妆我再给你买就是了。”风临靠在座椅上毫不在意,“现在就戴吧,正好我想领你去河边逛逛。你每日不是读书便是闷在相府学习,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子徽仪静静注视着她,道:“男子大多如此的,能读书已是相府开明了。”
男子不受重视,若非他在大族,恐怕也得不到读书识字的机会。风临听了这话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三年的时间,子徽仪少了几分稚气,但仍是一副青涩少年模样,只是出落得更加动人,原本圆鼓鼓的脸也有了清晰的线条,添了许多清皓之气。
他原本就是个天仙似的美人,越大,身上那种清仙一般的气质便越显露。他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带着霜露的寒气。也不怪那些女子对他倾心。
风临道:“我好像还没问过你想做什么呢?你也没同我说过。徽仪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吗?”子徽仪浅浅一笑,“安分长大,等殿下来娶我。”
“不是这个。”风临有些脸红,反驳道,“是理想啦,你没有理想吗?”
他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闪过一瞬惊讶,随后便转过了头,低垂眼眸:“殿下,那不是男子该有的东西。”
风临一愣,被他突然的低落打得措手不及。她从未听他讲过这些,现在想来,自己是对他关心不够,了解不深,连他扼制的梦想,自己也不曾了解。她连忙道:“怎么不该有?你且说与我听听,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你不试又如何知不行呢?你忘了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除了做皇帝,我全都尽力帮你。”
他笑了一会,轻声道:“殿下要以权谋私吗?”
“搏美人一笑,有何不可?”
“您真是……”子徽仪叹了口气,道:“我说了,殿下可不许笑我。”
风临拍着胸脯保证:“不会,你放心。”
他悠悠叹了口气,开口道:“殿下知我有些功夫吧?先前含糊过去了……其实是在我来相府之前的事了。我自小灵力比常人高一些,因而格外羡慕江湖上的侠客,常常去武馆偷看。那时家里没人管我,只要我不死,随我做什么。我就偷偷学,日日练。我那时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像话本里那样的大侠,把家一把火烧了,然后闯荡江湖,劫富济贫。”
“……”风临没有接话,把家一把火烧了,嗯……这个梦想她着实没有料到,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子徽仪没有在意她尴尬的表情,接着说:“后来大了,也知道些事,又去相府读书识字了,我对这个世界也慢慢认识了。原来男子是做不成大侠的。”
“难怪话本里全是女侠客呢。”子徽仪笑了笑,接着说:“后来在相府,我学习史书,知道了古代也是出过男将军的,虽然只有两位,但这鼓励了我,我也想做一位男将军,可惜这个想法也是不切实际的。再后来,也想过做武朝第一位男相,可这比男将军还要痴心妄想。人要认清自己。”
他微叹:“我不过是一枚备选的棋子,不配妄想其他。说实话,我还要感谢这棋子的身份,若不是做这枚棋子,我连现在的生活也不会有。唯一可喜的,便是遇到了殿下,若问我现在的期望,只有一个。只盼能如愿嫁给殿下,不要旁生枝节。”
从侠客将相,再到一份姻缘。少年的痴心妄想由波澜壮阔,变为耳尖一抹淡淡的红。不是失望,也不是妥协,只有他心里明白,这最后一份看似平淡的期盼,胜过世间万种澎湃,是他心中第一想要。
可她不明白,那种带着心疼的酸涩使风临忽略了身旁少年红红的耳垂,满心沉到那无疾而终的侠客将相上去了。
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潺潺水声。
风临看着子徽仪戴上帷帽,突然冒出一句:“我会帮你的。以后我从武,拿军功换你上官场。”
子徽仪手指微停,他听到自己问:“怎么不是换我去从武呢?”
风临严肃摇头:“不行,我不放心。”
子徽仪沉默着戴好帷帽,抬手放下长纱,开口沉声,听不出悲喜:“做不做官有什么紧要,我现在所期盼的并不是那些。”
“嘟囔什么呢?下车了。”风临早就走到马车边,对着他招手。
二人缓缓走到城河边,看着杨柳依依。四月风天暖洋洋,吹得风临眉梢痒酥酥的。
子徽仪察觉到一旁的目光,笑道:“殿下总盯着我做什么?不是说来逛逛吗?”
“过来看看才知道,什么景也比不上你好看。”
子徽仪无奈:“胡说,戴着帷帽能瞧见什么?”
风临沐着春日的阳关,眼尾是化不去的笑意:“雾里看花,也别有一番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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