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昭仪道:“那去内湖逛逛?那有许多鲤鱼。”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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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进栖梧宫,一把木剑便直直飞来,风临见怪不怪,抬手一掌将其劈成两半,怒喝:“风依云!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切,又没打中。”一旁长廊下一位纤细的男孩缓步走出,甩了甩高高束起的马尾,道:“你再进一次,这次我定能打中。”
风临看着这张和皇夫一模一样的脸,怒火中烧:“滚蛋!天天玩这些东西,哪有一点男孩的样子!我问你男训背了吗?琴练了吗?!”
“不是你说以后不用我练绣工,读那些劳什子的吗?怎么又叫我背男训?出尔反尔。”风依云翻了个白眼。
“不叫你拿针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吗?”风临提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忘了你做娃娃扎人的时候了?我这是为了你茁壮成长着想,你倒好,不玩针,拿起刀来了!还不如玩针呢!”
“啰里啰嗦,像个老嬷嬷一样。”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风临道,“赶紧把练功服换了,洗洗手准备用膳!下次再敢拿木剑劈我看我不收拾你!”
风依云哼了一声,转身回殿去了。风临瞅着他一跳一跳的马尾气就不打一处来,转头对寒江抱怨:“这小子越发嚣张了,你瞧他那副欠揍样子,真不知像谁!”
寒江笑道:“当然是像您啦殿下。再说小皇子殿下习武不是您给他请了武师指导吗?”
风临叹气:“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悔不当初啊!谁能想到这小子学了武天天拿木剑劈吾,妈的。”
风临骂骂咧咧回侧殿换了衣服,去正殿用膳去了。皇夫早就坐在桌前,笑着对她说:“听到院里吵闹,便知是你回来了。”
还未等风临接话,风依云便道:“可不是么,满宫里属她嗓门最大。”
风依云换了身月白衣衫,马尾放下绾了个文雅的发髻,坐在皇夫身边,一大一小,像两个套娃一样。
风临翻了个白眼,开始与他接着斗嘴。皇夫一边听一边笑,眼里满是温柔。自从风依云回栖梧宫,皇夫心结纾解,身体也好了许多,眼里常常含着笑意。看着两个孩子吵吵闹闹,他不知有多高兴。
待到继儿登基,临儿与依云相继成家,他便心愿已了,这一生圆满,没有半分遗憾了。岁月静好,平安康乐,不是人人所期盼的吗。
吃完饭,吹着傍晚的风,三个人吃着水果坐在树下欣赏落日余晖,虽然被宫墙圈起的天有些小,但也足矣。
几位御前的人打破了宁静,带来了一道圣旨。
风临听完旨意,有些疑惑:“母皇命吾随长姐一同赴北巡军?”
梁少监道:“回殿下,正是。”
她道:“长姐知晓此事吗?”
梁少监略一迟疑,低声道:“太女殿下知晓。”
一听长姐知道,风临便不再说什么,道:“劳烦少监啦。”
“殿下言重,奴婢分内之事罢了。”
待人走后,皇夫微皱眉头,风临看透他心中所想,宽慰道:“爹爹不必担忧,不过是去巡军,又不是打仗,悠悠逛逛,个把月便回来了。再说我是跟着长姐出行,能有什么事?”
此话也不假,皇夫眉头舒展,自嘲笑道:“是了,倒是我多虑了。”
风临摆摆手道:“我先去东宫一趟,长姐说不准在等我呢,爹爹、依云你们晚上不必等我,我要是太晚就住长姐那了。”
皇夫笑道:“好,你快去吧。夜里还是有些凉,你披件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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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临总来东宫,与众人熟识,一路畅通无阻入了书房,高声道:“长姐!”
灯下风继放下文册,对门外一笑:“我就知你今晚会来,早备了你爱吃的芙蓉酥,快进来吧。”
“嘿嘿……”风临进了门,笑呵呵道:“还是长姐最疼我啦。”她搂着姐姐撒了会娇,问:“傍晚的时候我接到母皇旨意,说这次要跟你一起去呢,可把我激动坏了,哪能忍到明天再来问呢?”
风继无奈笑了笑,挥手命宫人退下,道:“你当是去游山玩水?还激动,这次可是去办正事了。我先给你提个醒,母亲秘令我查吃空饷的事,搞不好会遇到麻烦,你此行剑不可离身,身上的软甲也不许嫌重,日日都给我穿着。”
“知道啦。”风临笑着答应,手指夹起一块芙蓉酥,“母皇终于下决心整治军事了?”
“嗯,这也没办法。”风继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幽幽开口,“我朝战事连年不利,北方漠庭虎视眈眈,常扰百姓,东边外夷又虚与委蛇,用心不良,若再不重振军风,只怕形势更劣。”
“嗯。”风临仔仔细细咽下糕点,道,“这次把我叫去也是为了熟悉熟悉军务吧?日后母皇该不会打算把我派到北边去吧?”
风继倒不遮掩:“不好说,只是不会这几年把你派到北边或东边,这两处很危险。大约是会先命你去南疆历练两年,小胜几场后再去北边。”
风临点点头,自己未来要走的路子也规划的比较清晰,她没什么意外。只问:“哪天动身?”
“七日后,时间有些急。你只管收拾自己的日常东西,其余的我都会给你备好。”
“谢谢我的好姐姐!”风临笑嘻嘻凑过去,又撒起了娇:“好姐姐,既然你这么好,再帮我个忙呗!”
风继:“……要令牌是吧……”
风临如愿拿了太女令牌,换了身玄色衣袍,悄悄出了宫。她出来只带了寒江和白苏,三人一路策马飞奔,来到了相府。
相府小厮狐疑的打量眼前的三人,其中一身黑衣蒙面家伙最为可疑,可奈何三人有太女令牌,他也不好怠慢,通传一声,得了许可便放三人入府了。
风临悄声对寒江说:“你随便编点什么应付姑姑,吾去找徽仪啦!”
“殿下!您……”还未等寒江说完,风临便轻身一闪,嗖一下没了踪影。
寒江硬着头皮进了正厅,对着丞相干巴巴笑了两声。子丞相了然,道:“那丫头寻徽仪去了吧?你放心,不会有乱说话的,也为难你了,云逸总是任性。坐下来喝些茶等着吧,她也不会聊太久。”
这边风临一阵风似的跑到子徽仪院内,轻轻叩门,门内无人应声,她便站在门外等。没多大一会儿,身后便穿了一声惊讶的疑问:“殿下?”
风临转头笑完了眼,任由子徽仪把她拉进屋内,笑道:“我穿成这样,亏你认得出来我啊!”
子徽仪关好了门,道:“殿下便是套个麻袋丢到麻袋堆里,我也能一眼瞧出来。”
“哈哈哈哈,这么厉害?”
“就是这么厉害。”子徽仪轻轻笑着,“殿下突然来访,可是有急事?”
风临规规矩矩坐在厅中椅子上,两只腿也立得笔直,道:“也算不上急事,就是过几日我要同长姐一同巡军,会忙,可能不能来和你道别,所以先来告诉你一声。”
“原来如此。”子徽仪低下了头,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何时动身呢?”
“七日后。”
“只是巡查,不是去打仗吧……”子徽仪声音微沉。
风临笑道:“不会不会,就算是打仗,也不可能派长姐去啊,太女可是半个国君,母皇不可能让她冒险的!去的也不是边关,只是北大营。”
“嗯……”子徽仪微微放心,脸上总算有一点笑意。风临看着他,逗道:“我不在京这段日子,你要安分些,不许沾花惹草,若是我回来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定不饶你。”
子徽仪笑道:“我不敢,殿下放心。”
“不敢就好。”风临得意地笑了一会,脸上难得有几分正形,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对子徽仪说:“这次我是去熟悉军务,或许明年母皇就会派我入军,到时候我若混出军功,就去和母皇换婚事,换你入朝。一件一件来,总会做成的。”
“我很厉害,她们都说我身手好,去了军中定然大有所为,我也是这么想的。”风临一笑,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眉宇间全是羁傲,“我朝许多年没有一场大胜了,我要改变这个陈局,凭我手中的剑,收复失地,痛击外敌,要那些夷族明白,我武朝还是当年那个武朝!”
风临越说越激动,子徽仪就静静坐在一旁听着,嘴边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慷慨激昂了许久,终于安静下来,看着子徽仪眼里的笑意,忽然心中一软,轻声开口:“徽仪。”
“嗯?”
“我在宫里长大,对后宫的争斗很是厌烦。自小时候起,我便暗暗发誓,此后只娶一位男子,绝不会让我的王夫受父亲那样的苦。”风临轻轻说。
“我以后不会做皇帝,未来只有一个王府,嫁娶长姐不会干涉。我和你保证,日后我的王府,只有你一位男主人,天地为证,决不食言。”
风临低垂眼眸,声音变得更加轻缓:“等我立了功,就去求母皇,迎你为夫。若她不准,我便不娶,绝不负你。”
话音轻落,子徽仪面色已然赤红,似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太露骨,风临也后知后觉红了脸,慌忙道:“时候不早啦,我该走了,你在京中要好好读书,一日三餐多吃一些。”
“嗯,我等殿下回来。”子徽仪轻轻回答,望着风临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风临惊慌失措,连忙道:“哎、哎!朋友这可不兴握啊!”红着脸把手抽出来了。
子徽仪收回了手,也有些羞涩,男子不该如此。只是方才的话,击得他方寸大乱,一时忘了分寸……
风临红着脸说:“徽仪,我、我们还未成婚,这样可不行,你可是男子,我得对你负责。”
子徽仪轻声反驳:“拉个手而已,有什么的……”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风临道,“你有没有拉过别人的手?你实话告诉我!这可不行啊,谁拉你的手那是流氓,你不能选流氓啊!”
“没有。”子徽仪越说越小声,“只拉了殿下的手。”
风临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我走啦,再晚回不去了。”
子徽仪道:“回吧殿下,一路顺风,早些回来。”
“我会的!”
少女身姿轻盈,在夜色中只一瞬便没了踪影。子徽仪长发倾泄,半倚门栏,额头触着微凉的木料,幽幽望着风临离去的方向。他抬起方才拉住风临的手,轻轻一吻,声音如叹如诉:“我的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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