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五十章 珣王的盛宴(2 / 2)

太女 月下卖刀郎 3173 字 2023-11-26

风临没有再多话,抬手收起了寒刃,坐在一旁静静看着慕归雨,道:“魏老那有什么,会送了命?”

慕归雨轻轻笑道:“在回答前,能否请殿下讲讲那日在魏宅发生的事?”

风临略一沉吟,便将那日经过复述了一遍。当时未觉有他,现在一想,倒觉出一丝古怪。

慕归雨沉思了一会,开口道:“原本只是猜测,现下有了六分把握,或许魏老没有痴傻。”

“什么?”风临微惊,“你是说魏老装了六七年傻子?她为何这般折辱自己?”

慕归雨道:“不知,但最初我就怀疑魏老,因为她痴傻得时间太微妙,懿明殿下一薨,她便开始喃语。听您说完,我便有些肯定,魏老那日一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赶裴自清出宅。至于那几句话……”慕归雨面色微敛,竟止住了话头。

风临正欲追问,却被突然开口的闻人言卿打断,她直直盯着裴自清道:“魏老为何独独赶你走?”

慕归雨微微侧目,也笑道:“是啊,为何呢?”

裴自清抿嘴不语,抬眼望着风临,风临接过目光,摆弄着指间的茶杯,慢悠悠问:“说起来,还没问慕大人怎么救下了裴自清,倒如及时雨一般。”

慕归雨咧嘴一笑:“因为那日我早派了人盯着王府,他一出门就被我抓起来了。”

风临:……

闻人言卿:“殿下!可信、可信。”

慕归雨似是没察觉出气氛微妙,接着道:“而后我用了个身形相仿的死侍顶包,替他回了魏宅,做事的又不知他什么模样,尸首数量对得上,她们自然不会再追杀他。”

风临微愣,这人也太精于算计了,偏直觉又准。得了自己去京郊的消息,便当机立断插手干预,不仅救下了唯一的幸存者裴自清,还狸猫换太子遮掩了过去。三言两语颠倒黑白结了案,没露马脚不说,明面在陛下面前得了个能干的名,暗里卖了幕后人一个人情,转头到自己这,还把裴自清当礼送了来。兜兜转转,她竟里外都得了好。

这样的人真的能做盟友吗?

风临沉声不语,转念又想,那魏宅出事那夜,这厮是去看看自己掺和那一脚漏没露馅的?那未免有些多余,这样的事随便命个人去瞧瞧便好,何至于她亲往?

见风临久久不言,慕归雨轻声道:“殿下,不该问问裴自清吗?”

“嗯。”风临抬头道,“裴郎君,你且说说吧。”

裴自清见她既发话,自己也不再隐瞒,道:“小人起初只是隐约觉得魏老有些奇怪,因在魏宅这几年,每当小人读书到瓶颈时,她总会呢喃几句,那话听着无厘头,细细一想却如醍醐灌顶,一次两次是巧合,多了便有些奇怪了。”

“后来魏老总在与我独处的时候嘀咕一个地方,龙门,我也没太在意。直到……直到殿下即将回京的消息传来,一日夜里,我梦中惊醒,发现魏老不知何时来了我的房间,直勾勾盯着我,对我说:‘去龙门,寻鲤台,台下有册。’我当时吓得惊声尖叫,待宅里人来一瞧,说是魏老又发病了。”

“我当时没有多言,但心里疑影更重,因为魏老那时的眼神,不像是痴傻之人的……所以后来我从王府出来,就想起了这句话,想着干脆去那走一趟,万一发现了什么,回来告诉殿下,殿下瞧我有用,许能留我在府里。没想到刚府没多远就被抓起来了……”

话至此处,裴自清微微低下头,慕归雨眼珠微侧,打量着他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风临低声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其中却有隐情。只是不知魏老究竟藏了什么,竟害她丢了性命。可惜短时间内若无旨意,吾不好再出京城,一时间也没法去寻。”

慕归雨道:“殿下还是先想想怎么保住眼前这位闻人小姐吧。她失踪多年回京,用意不明,当年那些人不会放过她的。”

风临道:“那些人是哪些人?”

“那就多啦,门下,中枢,御史台,枢密院……对了,殿下知道当年懿明太女遇刺一案,最终处理了哪些人吗?”

风临面色微沉,“有所耳闻。”

慕归雨道:“吴城知府三族,右率军七品以上将士,刑部侍郎,大理寺狱吏……那年杀了好多人,听说京里的刽子手轮班倒,手都砍出毛病了。那脑袋,黑压压滚了一片。”慕归雨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回忆那血腥的场景。

“瞧着阵仗很大,其实细细一数,那里没几颗大人物的脑袋。死的都是垫背的,不能说他们干净,只是该死的都没死。”

慕归雨轻声笑道:“身后都有大族,懿明太女一死,旧贵族得以保存势力,也开始学会抱团了。

你以为留她们一命她们就高兴了?她们更提心吊胆。因为陛下的手段她们最清楚,暂留着她们是怕朝廷大换血,引得朝局动荡,内忧外患。待皇储之位落定,陛下就会大力扶植新太女,借她之手逐一清理。

这就像是头上悬着一把将落未落的刀,最是磨人。不然她们怎么会一股脑的全去巴结缙王呢?那是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啊。”

风临默默看着慕归雨越说越激动,脸上甚至闪出了别样的光彩。一旁的闻人言卿不由得叹气,心知她老毛病又犯了,道:“空霁,跑题了。”

“啊,对。”慕归雨看了她一眼,笑意渐渐趋于平静,“说怎么保住你对吧?自然是赖在殿下身边啦。”

风临幽幽道:“吾去向陛下讨人了,陛下没允。”

慕归雨道:“肯定不能允,因为望归原是闻人家有意培养的人,若给了殿下,势必会让殿下多了一条文路臂膀,您本就手握镇北军,再抓个出息的文臣,陛下如何能允?”

风临皱眉道:“那怎么叫她赖着吾?”

慕归雨伸手比划道:“让她变成个傻子不就行了吗?一个废物,再失了忆,若不做亲王属官,就得回家养老,闻人家一定会同意的。届时放出风去,您再找皇夫殿下一求,这事就有八成把握了。”

风临眉头皱得更深:“找父君?”

“对。”慕归雨笑道,“前面的事若顺利,皇夫后面一开口,基本能成。”

风临叹道:“真是这样就好了,父君也不知多久没见陛下了,就怕一开口,反而尽是怨怼。”

慕归雨道:“就是这样,才有用。殿下才回京,或许不知这几年皇夫殿下与陛下闹得到底多僵,就连年节的宫宴、祭祀皇夫殿下都不出席,这是对陛下何等的轻视?帝夫不和,多年不少朝臣参奏,可陛下居然忍下了,没有苛责皇夫半分,这说明什么?说明愧疚。陛下对皇夫有愧,有愧好啊,有愧才对殿下您有利。”

风临面色有些不悦,却还是点了点头。

闻人言卿道:“说的轻巧,我如何能骗过那些御医和人精?你也太瞧得起我了。”

“这事我来办。”慕归雨轻轻一笑,“至于宫里的医师,劳殿下委丞相打个招呼吧。”

“姑姑?”风临微惊。

慕归雨见她如此也有点疑惑:“殿下不知?”

“何意?”

“宫中御医大半受过丞相恩泽。且当年皇太夫病逝,丞相也推了一把。”慕归雨轻描淡写道,“只是这点小动作应当瞒不过陛下,陛下应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空霁,你说的有些多了。”闻人言卿沉着脸打断了她。

慕归雨连忙笑道:“抱歉。不过这些事隐晦的很,没多少人知道,殿下也不必担心惹上麻烦,陈年旧事早就无证可对了。”

风临摆摆手道:“无妨。”

几人正欲再谈,门外的白青季却叩门来报:“殿下,府外有几位大人求见,为首的为闻人慧大人,说来咱王府接人,殿下是否要见一见?”

风临微微点头:“你先请她们去前院的辟芷堂稍坐,吾随后便到。”

“遵命。”

慕归雨缓缓起身,道:“那在下也该走了。”

风临点点头,望了闻人一眼,闻人叹气道:“从现在就要装傻吗?我真不会啊。”

风临道:“不会就先晕着。”说罢她抬手就是一掌,直接把闻人言卿打晕了扛在肩上,对白青季道:“你先去吧,吾给她安置好就来。”

被遗忘在一旁许久的裴自清怯生生开口道:“我呢,殿下……”

慕归雨抢答道:“殿下,在下那没法留他。”

风临略一思索,便道:“你暂且留在这吧,随吾来,给你安排个住处。”

“好。”裴自清脸上顿时绽出一个笑容,抬脚便跟了上去。慕归雨被护卫领着从后门出府,风临扛着闻人,领着裴自清一路走到后院,叫寒江给裴自清安排个住处,自己则把闻人放入自己的主屋,换了身衣服才快步赶往辟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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