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风临还是有些恍惚。
她不信母皇不知她心仪子徽仪,母皇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让她去平叛,根本不需如此,武皇只要告诉她你必须去,她就一定会去。
不会反抗,不会耍心机,老老实实去。
即便这些年武皇如此待她。
风临望着太阳,一时有些晕眩,她实在支撑不住,在紫宸殿不远处的柱子旁停了下来,扶着柱子大口喘息,方才磕的地方已然红紫,她也不觉痛。现在她能感受到的只有眩晕,和一阵阵的心凉。
殿外的梁右监见状上前,低声问:“殿下,您脸色有些不好,需不需奴为您唤御医?”
风临在寒江的搀扶下勉强直起身,悄声道:“不必。右监,那卫嘉士是怎么一回事?”
梁右监打量近旁无人,才用极低的声音道:“一应事,皆为陛下亲许。”
“包括他那身打扮?”
“是。”
似是很为难,梁右监表情挣扎许久,才又补了一句:“陛下亲命尚衣局做的。”
“呵呵。”风临笑得难看,“谢过右监了,吾急着去栖梧宫,便不聊了。”
“恭送殿下。”
梁右监回到殿前,武皇身边的刘育昌走了过来,问:“定安王怎么了?”
梁右监连忙作揖回道:“小人见定安王出殿后面色不佳,步伐踉跄,一副要晕倒的样子,便上前问问需不需请御医瞧瞧。殿下说不用,小人也不好多言,便回来了。”
刘育昌笑道:“你倒是个热心的。”
梁右监满头大汗:“不敢。”
没有后话,刘育昌已转身入殿。武皇合目倚在椅上,听完刘育昌的话笑了一下,道:“她反应倒大。”而后抬手,对着身旁的卫嘉士晃了晃手指,卫嘉士立刻会意,低头抚弦。
泉水般的琴音充盈殿内,武皇闭目享受,方才那一场闹剧,似乎早被她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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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细细打量风临额头,心疼道:“殿下做什么磕的这样狠,瞧着都紫了。”
风临垂眸道:“你有没有带脂粉?”
“没有,况且脂粉也遮不住啊。”
“抹额也行。”
寒江脱口道:“奴婢又不是白苏,哪能随身带您的抹额,白……”
话音夏然而止,二人皆是一愣。秋风扫过,落叶轻旋,风临目视前方,假装没有听到方才的话,道:“就这样去吧,无碍。”
走至栖梧宫门前,风依云早已翘脚等着她了,大老远便冲她招手。他绕着风临转了一圈,低声问:“伤如何?这些日子东跑西颠的,有没有扯到?你怎么受了伤也不安分些!头又是怎么回事?都紫了。你一天到晚怎么总不让人省心!”
风临抬手摸了摸风依云的头,轻声道:“是是是,让你操心了。那日的伤不碍事,已经大好了。这次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一会你瞧瞧合不合意。”
风依云望了她身后跟着那几个侍从一眼,道:“上次你说给我带螃蟹吃,有没有忘?”
他的表情很好笑,听着像是检查下属的工作一般,眼中却带着点撒娇。这样的话风临以前也说过,她心口猛一痛,差点喘不上气。
她道:“姐姐怎么会忘呢。”
风依云笑道:“那就好!快进来吧,听说你要入宫,父亲巴巴等了一早上了,还给你熬了粥。你没吃早饭吧?吃了也得喝。父亲好久没下厨了,你可不能浪费他的心意。还有啊,你遇袭的事我好歹瞒下来了,一会千万别露馅!”
“知道啦。”
皇夫站在殿前,灰白的发挽得利落,他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袖摆上的幽兰暗纹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他难得佩上了从前的玉佩,长长的垂在腰侧。皇夫与玉很相配,从前是,现在也是。
“父亲……”风临两步窜上台阶,钻进了皇夫的怀抱。她忽然觉得很委屈,鼻子一酸,把头埋在皇夫肩上,有种想哭的冲动。
皇夫轻轻抚着她的发,问:“这是怎么了?”
她搂紧了父亲,喉头发涩:“没怎么,抱抱你不行吗。”
皇夫无奈一笑,轻声道:“已是亲王的人了,还爱撒娇。……你的额头怎么了?怎么撞得这样厉害?”
风临道:“巡查时不小心撞到了。”
皇夫抬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道:“还痛吗?”
风临道:“痛,太痛了。”
“我给你上些药吧。”皇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进殿。风依云坐在餐桌前等他们,风临随皇夫进了内殿。
皇夫拿出药匣,微微喘息,身旁的文雁赶忙道:“殿下,还是奴婢来吧?”
“不用,我来。”皇夫摆了摆手,拿着一瓶药走到风临面前。凉凉的指尖极为小心地涂抹着淤青的地方,时不时轻轻吹吹气,风临低着头由皇夫抹药,眼前的地砖忽然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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