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不敢当,来,请坐。”
慕归雨站在原地轻轻抖了抖衣袖上的灰,颇为认真的理好了衣衫仪容,才环顾土室,感慨道:“许久未来,此处仍是旧模样。”
闻人言卿问道:“大人此前来过?”
慕归雨低头笑了笑,寻了一处空地坐下,道:“此处曾是先太女的密会地之一。”
闻人言卿有些落寞,道:“此处我竟不知。”
“这里地方特殊,她怕你触景伤怀。”慕归雨垂眸笑了笑,转头问风临:“殿下此次怎选在这里会面?”
风临解释道:“要寻一处避人耳目的地方,即便被人发现也不会起疑,这里是最合适不过的。”
月玉京点头道:“殿下说的极是,前街正是华京八大名楼所在,以诸位的身份即便在前街中被人撞见,也不显得突兀。”
白青季哼了一声,闻人言卿只道:“下次来这儿换身好衣服,瞧你这模样哪像逛得起花楼的人。”
白青季道:“怎么?我只说自己是给贵人拉车的,谁能不让我来怎么!”
“拉车穿的都比你好。”
“去去去!”
没有理会那拌嘴的二人,风临低声冲慕归雨道:“慕大人,贸然相约,非吾唐突,只是到了要相见的时候。往后做事若她们不知您心在何处,只怕会误伤……”
慕归雨伸手示意,笑道:“在下明白。殿下可是要行动了?”
风临道:“不可再等了,一年,至多两年,成则成,不成则亡。”
对方笑了笑,点头道:“那是要尽早谋划了。”
风临转头问白青季:“你那边如何?”
白青季拱手答:“殿下放心,隐藏的很好,无人起疑。”
她道:“很好,此后继续扮作农户劳作,行动时以暗号为准,认号不认人。”
白青季立刻将手伸到风临面前,风临用手指在她手心之中写了两个字:诛红。
白青季紧紧将二字攥入心中,露出了一口白牙:“属下明白。”
前街玉光仙居内一雅间中,子敏文正坐在案前执杯,久久不饮,她面色凝重,似在做什么艰难的抉择。同行人觥筹交错,一旁五位美男抚琴吟唱,好不快活,倒衬得她刻板。
一人见她不作声,问:“如此良辰,怎的闷闷不乐?”
子敏文一拍大腿,下定了决心,起身对她道:“我且去行个方便。”
“去罢。”
这边地中五人正在交谈,又听得井边传来声响,风临手不动声色抚上了袖中短刀,待借火光看清来者后,轻笑道:“这还真是让吾意外啊,堂姐。”
子敏文踌躇着踏进来,眼睛在诸人脸上游走,后深深的垂了下去。
慕归雨端坐于地上,看了她一眼便扭过了头,目视前方,虽脸上还是微笑着,但目光已有几分寒意,她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丞相之女?还是京中闲官?”
子敏文道:“以子敏文的身份来。”
风临刚欲开口解围,慕归雨却抬手止住了她,显然慕归雨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子敏文望着她的脸,终是狠下心说:“以子家未来掌权人的身份来!”
慕归雨眼中寒意深藏,转过头笑道:“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吧。”
月玉京在一旁默不作声,不住地打量子敏文,真是没想到一夜之间竟能见到这么多人物,少卿、闻人氏、白少将军,连那个大族子氏,丞相的独女也能得一见,投诚定安王真是投对了!
风临问:“寒江呢?”
子敏文低着头道:“在外面。”
风临嗯了一声,说:“堂姐方才的话,云逸记下了。你既有此心,吾会助你。”
子敏文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以沉默应对。
风临与慕归雨及闻人言卿细细询问了华京城防布守,尔后陷入了沉默。白青季皱眉道:“即便殿下能调动北军,快马赶至华京也是四日之后,如何来得及?”
闻人亦附和:“若提前行进,途经的知州定会上报,也是一大难事。”
风临目光瞥向月玉京,笑道:“这倒也不难解决。”
慕归雨望着月玉京道:“月大人何方高就?”待听得其职所在后立刻笑道:“那是个好地方。”
“只是职位还不够,需得升一升。”风临淡淡道。
慕归雨笑道:“这也不难。”
闻人言卿愁眉稍解,但还是说:“禁军之中,须得有我们的人才好。”
慕归雨笑道:“这就比较难办了。”
风临手指敲着桌面道:“吾在宫中的人快成了,这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眼下先将月大人的事解决好。再者,我们要尽快与北军建立一条通讯线,现在信件往来太受限制,不知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闻人言卿道:“不如我去?这样的事交予旁人也不合适。子家是绝不能出面的,空霁正得圣眷,也不能做这样惹嫌的事。”
“你忘了你还背着个病名,陛下怎会许你赴北。”风临否道。
“病总会好的,再者我整日在家中闲坐,外祖母也急得直骂街,殿下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若我肯,外祖母定然会帮我,以她的身份开口,去要个边远文职给后辈,陛下不会起疑,更不会拂她的面子。”
慕归雨道:“有点危险,你的悬赏令到现在还在鬼市挂着。”
闻人言卿乐了,耳边的蓝坠子一闪一闪:“这就拜托殿下啦。”
风临无奈点点头,又同她们商议了许久,临了问道:“你们可知风恪平日里有没有什么随身佩戴的物件?”
旁人自然想不起,思及缙王只觉得她珠光宝气,好像也没有什么格外喜爱的物件。子敏文沉思了一会,肯定道:“没有。她虽喜佩饰,但常换常新。倒是有一把小的镶金骨刀时常把玩,却也没到不离身的地步。你问这个做什么?”
风临没解释,只突兀来了句:“她喜欢翡翠么?”
慕归雨接话道:“凡珍稀名贵,缙王都喜欢。”
风临若有所思,再没多言,领着众人从另一道出口离开。临走前只叫住子敏文,让她替自己寻一块宝玉,价格不计,子敏文起先没当回事,等到回府后望见寒江遣人送来的三箱黄金,她才明白为何风临叫自己去寻。能配的起这个价格的美玉,也只有名门望族有财力买下,不令人起疑。
这夜子时,远在江南的风恪被人从梦中唤醒,迷迷糊糊听完下人汇报,立时清醒了一半:“圣旨?这个时候?”
“小人岂敢开这个玩笑,那宣旨的大人还在前院候着,殿下快起吧!”
风恪不敢怠慢,披了件外袍便匆忙赶去,一见果然是京中熟面孔,忙道:“母皇有事?”
那人也没多言,只将圣旨往她手中一递,风恪也顾不上行礼,连忙打开细瞧,倒是不惊了,只疑道:“宣吾归京……只说宣吾归京?这一句话用得着八百里加急?”
“奴婢不知。”
风恪将信将疑,安顿好对方后便回了后院,叫来属官问道:“京中可出了什么事?”
属官睡眼朦胧,强打着精神回道:“应是无事,宫中人并未传报。”
风恪更是疑惑:“粮草的事还没办完,就招我回去,有什么事比粮草还重要?罢了!你留在此处督办,吾先回去看看。来人!收拾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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