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 攻城(1 / 2)

太女 月下卖刀郎 3766 字 2023-11-26

没有犹豫,风临立刻重重回握住他的手,“我带你走。”

风德宜的心像给人重重捶了一下,胸膛中闷痛伴着些悲冀,他低下头,长发掩住了面容。

“皇兄?”风临关切唤道,却见他突然又抬起头,换上了一幅嬉笑的表情,笑道:“嘿嘿,我骗你的!被我骗到了吧?”

风临看着他脸上未干的泪,心知方才那些话都不是假话,但现实终究摆在面前,凭着一时激动可以将他带回武朝,然而如何收场?他们都不是小孩了,一个陈国太女夫,一个武朝亲王,都没有任性的权利。在情绪翻涌最激烈那一浪过后,他们都必须面对现实。

所以,风临也只能低垂双眸,顺着回答:“嗯,被骗到了。”

这句话说完,双方都有一段沉默。

风德宜自袖中掏出丝帕,一点点小心地擦着风临手上的血污,低着头,声音也随之沉下:“我这次来不是为叙旧……你应也猜到了,我是被姜卓遣来的。”

他没有说陈国,而是说姜卓……风临目光渐深,听风德宜继续道:“你或许不清楚,陈国同咱们武朝不大一样,她们有个摄政王,势头大得很,整个姜陈一半由老陈王说了算,一半,由这个摄政王说了算。而陈国的太女……”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声,“根本不能与之相抗……”

风临道:“来之前,吾略有耳闻。”

“是么……”风德宜眼眸黯淡了几分,轻轻抽回手,将帕子放入怀中,“那,你有没有听说我的事……”

灯火摇晃,厅中一阵沉默。

风德宜苦笑道:“也是……”

风临没有接话,这时若安慰,只会让他更难堪。

风德宜偏过头去,似乎不肯叫她看清自己的脸,声音细若蚊鸣:“那你如何看……你是不是,是不是……”

对这欲言又止,风临摇了摇头,“吾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早将皇兄接回,留你在那里受苦。”

风德宜强忍着把泣音咽下去,转回脸来,若无其事般继续方才的话:“姜卓遣我来,旁人并不知道,她原把我囚在别苑,这次肯叫我出来,是借我武朝皇子的身份,想同你搭线。”

风临道:“她找我想做什么?”

风德宜道:“她说:‘孤久慕君威名,早有结交之心,今时恰逢良机,愿与君共诛珣贼,清南平疆,特送楠安舆图为拜门之帖,以表诚心,惟愿君明察仁心,勿疑襄意。’”

他流利地背完这段话,随后背过身,从里衣掏出一份舆图递与风临,风临接过一展,见果然是楠安之图,其街道小巷亦有标注,竟比武朝所绘还要详实。

她边看边默默在脑海中回想武朝之图,与手中对比,主道大致相同,偏途隐径有几处差异,心里暗暗道:武朝所绘楠安舆图已是不知多少年前的了,可见楠安已是珣家独大。

风临合上图,见风德宜正一脸紧张地问:“如何,可信么?”

“图大约没问题,人不好说。就她的身份而言,吾很难信她。”风临收起图道。

哪想风德宜听了这话激动道:“这便对了!你不要信她,那人心眼多得像漏勺,决不可信!”

风临道:“嗯。但她此时为何要除掉珣王,留着珣王在不是对她更好么……”

风德宜摇摇头,却见风临只是略一沉思,便恍然似的,淡淡道:“哦,她想扶风宝珠上位。”

他闻言一怔,见风临目光渐深道:“那接下来,她该拿东西和吾换风宝珠了。”

“风宝珠果然在你这里?”

风临抬眼盯住风德宜,问:“她已经确定了?”

风德宜道:“这里敢绑风宝珠的,不是她便是你们。既然人不在她那里,就必定在你这里,她一早便笃定了,也是如此回复镇南王的,只是镇南王不信。”

风临心道:原来如此,难怪她肯下手除珣王,她们之间也有了嫌隙。自然,这是意料之中,只是不想这么快……

思罢,她道:“吾怎么回复她,口述还是信件?”

风德宜道:“你告诉我,我转述,落在纸上不稳妥。”

风临道:“好,那便帮吾带话,吾答应了。吾会助她心愿达成,而她要给吾一条捷径。”

“你要答应?”风德宜不可置信道,“方才我与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

“没有。只是眼下与她合作利大于弊。她在南地经营多年,情报详实,吾何不利用一番?”

风临垂眸看了眼手中图,微不可查地轻笑一声——姜卓虽耳目众多,根基深厚,但碍于种种,却不能明面出手;自己倒有伐楠之名,亦有伐楠之师,却苦于生地作战,无耳目、无情报,不能奇袭制胜。

这一点显然对方也知道,不然众多拜门礼,为何偏偏选了一张楠安舆图?

只是这些话,风临不会与风德宜说。

虽从未见过姜卓,但风临已能确定这是个名副其实的聪明女子,不由生出点好奇,既想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亦想知道这人与当年之事参与到何种地步。

“吾的话,你记清了么?”风临问。

风德宜点点头,哑声道:“我知道了,那便如此吧。”

“跟随你的人,需要吾处理么?”

风德宜摇了摇头,默默站在那,低着头,厅中的灯光也像刻意避开他,令他孤零零站在影里,倍显落寞。

话说到这里已是尾声,余夜不长,还要趁黑回程,那句告辞该出口了,可风德宜却沉默着赖在这里。

“皇兄……”风临张开口,又将话咽了回去,只因风德宜的神情,忽令她觉得将出口的话太过残忍。

“也罢。”

风德宜忽然叹出二字,抬脸微微哀笑,道:“时辰不早,我该走了。”

风临不忍看他的表情,上前相送,二人沉默着走了几步,在将欲推门时,风德宜忽然回过头来,冲风临轻轻一笑:“你长高了,比我记忆里高出一个头来,这让我觉得你真的长大了。”

“都是大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轻轻推门,目光望着黝黑的夜空,后面的话低得不知说给谁听,“小时候都盼着长大,可真长大了,又有什么好……”

风德宜跨出门去,面朝庭中,月光凄泠泠洒在他身上,时夜冷风萧萧,吹得他发丝与衣袖飘忽不定,话音幽幽飞荡:“下次再见,不知什么时候……”

“我走了,你不要送我。”

-

次日,若非要议事,风临能一气睡上一天一夜。

她实在太累了,睡到辰时也不觉解乏,到议事厅时两眼皮还在打架,本就气色不佳,再一疲倦,整个人显得恹恹的。

厅中人纷纷起身行礼,顾程一边领她入座,一边道:“战事耗人心血,纵是年轻也抵挡不住,殿下受累了。”随后又对跟随的顾严松道:“一会儿会散,你去把我珍藏的那两瓶凤髓补气丹取来,送去给殿下,那个补气血最佳。”

风临知她是一片好意,吃不吃是次要,关键这个情是要领的,故而也不推辞,大方道谢。

及落座,略饮热茶,不多时人已纷纷到齐。此回议开战事宜,战书顾程早遣人拟好,言辞甚为犀利,念与众人,都无异议。

论至交战部署,顾程言以己部为先锋,余众侧翼相辅,飞骑营留城顾后。众亦无异议,便会散。

风临走前将昨夜命人抄好的楠安详图悄悄给了顾程,顾程颇感意外,问从何处得来,风临亦不相瞒,只是将风德宜从中略去了。若给人知道外嫁皇子替陈国传信,恐有背国之言,来日如何归国?她总要为他后路思量。

顾程手握地图,不知想着什么,默了一瞬,随而抬脸看她道:“殿下对臣之部署可有异处?”

风临道:“将军思虑很稳妥,无甚异议。只是将军既问,吾确有一事想拜托您。开战之日,吾欲领一队人马绕后,奇袭楠安,生擒珣王。”

“喔!”顾程瞪大眼睛盯着她,却不知为何,对她说出这话丝毫不觉奇怪。

“先前也是,殿下为什么总想着去袭楠安呢……您金凤之尊,怎总将自身置于险地?”

风临一顿,道:“吾不是想袭楠安,而是想擒王。擒贼先擒王,珣王若擒,那楠军亦如丧首之兽,不攻自破矣。楠安二州都是我朝百姓,攻城酷烈,必伤民生,吾有些……不忍。若能以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战事,于民于国不都是好事么。”

顾程听完,长长久久地沉默。

-

“依我看,那顾程同定安王都是傻货!”

安顿之宅中,柳合咂了口酒,将筷子狠狠戳在面前的猪肘上。

屋里只有她的两个心腹,自是无不应和。

柳合嘴一撇,夹一块肉到自己盘中,继续不满道:“大老远抓了那世女有什么用?圈藏在屋里,摆着当花看!什么宝贝疙瘩放在屋里吃灰,也一分钱不值!依我的话,就该捆起带到阵前,叫那珣王献城投降,她不从,便当她面剐了她独女!一刀一刀片,我就不信她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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