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维德的两手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起来。
他深吸了两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可是一想到贺明远的下落，他就禁住往那个方向去琢磨。
如果是警方抓去了，事情可就真的复杂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发现两腿都有些软了，便朝着自己脸上狠狠地拍了两巴掌，很好，有效果，这两巴掌让他稳住了。
走到靠墙放置的保险柜旁，看了看门口方向，摸索了一阵子，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一本很普通的小本子。
蹲着有点儿累，干脆坐在地上，翻开小本子，从里面挑出一个手机号码，咬咬牙，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
“什么事？”对方极其简短的问道。
“领导，是这样的，昨天有经侦大队入驻我这里搞调查，今天早上我有个重要手下不见了，是有人抓了他吗？”章维德也尽量简短地把事情说清楚。
至于荣盛公司的事情，他没好意思提，这个真有点儿丢脸。
“我问一下。”对方平静的说完之四个字便挂了电话。
章维德仍旧坐在保险柜旁，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天空中乌云密布，看来是要下雨了。
……
梁宏图刚给一个文件上签完字，站起身伸了一下懒腰，也看向外面，云层有点儿低啊，这是要下雨了吗？
身上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转身拿起电话，看到那个联系人之后，立即站得笔直，可以说是在瞬间就转换到了毕恭毕敬的模式。
“领导，您好。”
“听说你们最近在经侦方面的工作很有些进展啊，这是好事啊，为经济发展大局保驾护航，同志们辛苦了。”
“感谢领导关怀，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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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咱们干工作也要顾全大局啊，有些时候，要多考虑市里的经济发展大局，方向上要跟市里保持一致。”
“是，我们局里一直都是按着领导要求去做的。”
“市里最近要树立一批为经济发展做出重大贡献的典型企业、明星企业，例如鑫海、东林这样的企业，这就要求你们做好一些细致工作，保护企业正常运作也是你们的本职之一啊。”
“是，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两人的通话到了这个时候，梁宏图当然明白了领导意图，可是……
“说到东林公司，我听下面的人说你们在调查他们，是真的吗？”
来了，总算是进入正题了，梁宏图的小眼睛里，眼珠子骨碌乱转，嘴里的话却也没耽搁，“只是一些小问题，有人反映上来了，我们不好不去做。”
“我怎么听说都抓人了？”
“领导，这个真没有，也不可能有啊，经侦那边才入驻一天，连一些基本情况都没摸着边儿呢。”
“那就好，那就好，这家企业我记得还是祁书记亲自抓的，咱们可莫要给书记脸上抹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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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领导，您说的对，我们会把握好分寸的。”
“……”
两人又说了两句，电话挂断了，梁宏图却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很长时间，像个雕塑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坐回椅子上，马上给刑警一大队、二大队分别打了电话。
“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东林公司的人？”
手机听筒里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梁局，我们没抓他们的人啊。”
两个大队长的回答如出一辙。
梁宏图微微眯起了眼睛，走到门口冲着走廊里喊了一声：“李干事，你来一下。”
等李干事进了办公室，梁宏图严肃地说道：“你用最快时间，跟各个辖区派出所联系一下，问问他们是不是抓了东林公司的人，另外，重点跟双花派出所的人核实一下，东林公司什么人失踪了。”
“是，我马上去办。”李干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
章维德感觉这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像是过了十天一样，终于等到了领导的电话。
“我已经跟那边打招呼了，放心吧。”
“感谢领导，感谢领导，我过两天代表我们集团总部给市里捐一笔扶贫专项资金。”章维德瞬间满血复活，高兴之余，没忘记对领导的实际感谢。
“好，市里第一批典型企业，果然是不差，能够知道回报社会，才是我们的好企业嘛。”领导的话语中透露着愉悦。
章维德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就算是有人算计他们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可能拿他怎么样。
“至于你说的失踪的手下人，我也问过了，应该不是市局这边下的手，当然，他们辖区比较大，有可能是下边的派出所也不一定，不过，很快就会有结论的，你先等等。”
“好的，领导，那我就安心了。”章维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
楼旭在这个时间段里，已经处理了昨天积攒下来的一些事情，事实上，很多细节性的事务都是商婳在处理，他做的无非就是把握大方向，做指导性的工作。
他现在已经不纠结了，事情既然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那就将错就错，把向阳电子厂收进来再说。
九点半，他独自一人离开了楼外楼。
九点五十分，他已经坐到了千秋雪茶楼的二楼一间包厢里。
十点钟零五分，刘元武拉开了包厢的门，冲他微微一笑。
“刘哥，快进来坐，你们这种的，出来一趟不容易，我给你弄点儿好茶。”楼旭显得很热情。
“算了吧，我是个粗人，也就知道茶水这玩意儿以解渴。”刘元武说着话坐下来，“今天找我是啥事儿啊？”
楼旭起身关了包厢的门，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刘元武，嘴里却说道：“刘哥，是这么个情况，我家有个亲戚，家里的孩子今年从警校毕业，寻思着想到公安系统工作，唉，可是咱又不太了解相关情况，这不是找你问问吗。”
刘元武一边看着楼旭递给他的那张纸上的几行字，一边说道：“这个啊……我们每年都有考试的，怎么着也得能考过了才行啊。”
他把那张纸送还给楼旭，想着今天晚上可能需要加班了，应该是要挨累了，可是心中却异常兴奋。
那张纸上写着：今晚放人，今晚抓人。
楼旭脸上堆满了笑容，“这考试的事儿还得你这个大所长多多指点啊。”
说着话，从手包里掏出一个u盘塞到刘元武手里，接着说道：“比如说，哪些内容是不考的，那些是重点，这都需要有人提点啊。”
刘元武很客气地说道：“行，既然是你托到了我，我一定把这个当一回事儿。”
“感谢刘哥，刘所长，兄弟以茶代酒，敬一杯。”
包厢里两人之间的对话，如果被外面的人听到，就完全是一个准备托人找关系的情景。
也确实有人在茶楼的某个房间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刻，已经很放心地取下耳迈，哼起了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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