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扫来,渐起寒意。
朱允熥冷冷地看着朱文奎,虽然对此人的出现有些意外,但只要杀了他,大局依旧在握。
赵彝、狄屠调动军士,将朱文奎等数十人包围起来,弓箭、火铳拿了出来,只等朱允熥一声令下,便可将朱文奎等人射杀!
“你应该死在宫外。”
朱允熥背负双手,镇定地说。
朱文奎踩上烧黑的石基:“叔叔倒是有能耐,连安全局镇抚郭纲都能策反,只不过他是一个没记性的人,当年安全局能在海贼王陈祖义身边埋下棋子长达数年之久,你就没想过,安全局也能安插棋子在你身边?”
朱允熥皱眉。
朱文奎呵呵笑了笑,看向费鸿:“你自负从来没有露出破绽,可金川门的大火是怎么燃出来的?别人不知道,难道国子监也不清楚?有人在粮食里动了手脚,只要调查清楚不是库丞与粮库内部之人所为,那就可以确定,粮食是在外面被人动过。他是一个粮商,他还是一个需要死士的粮商。”
顾云走了出来,看着费鸿,打了个招呼:“费掌柜,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费鸿眯着眼看去,虽然对方的长相、声音有了些变化,可体型,包括他手中握着的弓没有变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声音尖锐起来:“你是陈大宝?”
“陈大宝?”
朱允熥看向费鸿,眉头紧锁。
费鸿感觉一阵害怕,浑身的血液似乎冰冷起来,那是在金川门失火的第三天,自己都已经撤到了温州地界。
在那里,遇到了一个濒死的溺水者,将其救活之后,问清楚之后,发现此人是被卫所赶出来的军士,因欠了债选择自杀。
费鸿用五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人,并让其为自己效命,跟在自己身边。因为陈大宝憨厚、老实、能干、忠诚,还带着执行对太子的追捕。
现在想来,安全局早就盯上了自己,甚至还派了人潜入自己身边!
朱允熥盯着费鸿:“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同意,不得让任何人加入!”
“我,我……”
费鸿想的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力,何况这陈大宝是卫所退出来的,有本事,对建文皇帝也不满,所以没通报便做了主。
朱允熥没有处置费鸿,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看向朱文奎,指了指包围朱文奎的军士,缓缓地说:“你来这里,不一样是个死。”
朱文奎笑着,指了指眼前一片废墟的奉天殿:“我的好叔叔,你可知道奉天殿被烧毁之后,父皇为何没有命人重建奉天殿?”
朱允熥看向奉天殿废墟,散落的柱子、烧焦的木头,一片片灰烬板结,还有不少破碎的琉璃。
朱允炆为何没有重建奉天殿?
是因为迁都在即,重建奉天殿也没了意义,总不能大明有两个奉天殿,两个宝座,两个皇帝吧?
留着,在迁都之后,也没人敢坐在这里。
索性不建。
朱文奎看向那些臣服朱允熥的臣子,摇了摇头,对朱允熥说:“论辈分,我是晚辈。论身份,你是皇室宗亲。你的罪,我一个太子无权处置,那就交给父皇来处置吧。”
刘长阁上前一步,手中推盾猛地落在烧黑的石基之上。
巨大的动静令人心头一颤。
“呵,你的父皇已经死在了武英殿,你还指望……”
朱允熥脸色陡然一变,感觉地面开始颤抖。
“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说是地龙翻身?”
大地开始震颤起来,犹如地震来袭,只不过这震颤的波动并不甚大。
蹇义拉过解缙,凝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解缙耸了耸肩:“哦,这是一个坑。”
“什么坑不坑的,说清楚!”
蹇义见解缙不说,转向杨士奇:“你说!”
杨士奇抬手指了指奉天殿的废墟处,脸色凝重地说:“真是一个坑……”
蹇义看去,一脸惊讶。
只见被烧成废墟的武英殿上的木头、柱子、石头等开始颤抖,瓦砾向外移去,沉重的木头滚至一旁,数百斤的石头也被掀落一旁,一股非人可为的强横力道掀开废墟,厚重的混凝土石板突了出来。
如同猛兽的巨口,张出了满是獠牙的光。
一道石板,两道石板,三道石板……
废墟的奉天殿不断被打开,巨大的动静令人畏惧。
沉重的脚步声传出,似有回音在地里说激荡,一批批重甲军士从废墟的石板出口处走了出来,全副武装的重甲军士,坚硬的铠甲覆盖全身,宛若一尊尊战神。
重甲军士涌动而出,占据奉天殿四周,赵彝、狄屠等人震惊不已,手下军士更是惶恐不安地后退。
朱允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谁也想不到,奉天殿下面竟然被人挖空了!而这整个动作,竟没有一个人察觉!
如此庞大的工程,朱允炆瞒过了所有人!
朱允熥想过朱允炆会安排一支军队作为近卫,可这些军队都应该在代王造反时暴露了出来,比如侦察兵与其令人胆寒的超新式火铳!
重甲军士之后,是一批装备奇怪的军士,没有固定的武器,但浑身上下却带了不少类型的武器,这些人一个个面色冷峻,有些人手中端起了超新式火铳,瞄准了朱允熥等人。
轰!
正北的巨大石板被掀翻开来,带起一阵灰尘。
地下传出了轰鸣声,是蒸汽机作业的声响,锁链哗啦啦响着,似乎在拖动着什么。
在文武百官,在朱允熥、狄屠,在朱文奎、刘长阁等一干人的注视下,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废墟之下的空间里浮升而出,那身影端坐着,身下是象征着至高无上、九五之尊的金色龙椅!
升降台稳稳停住。
朱文奎肃然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解缙、杨士奇、夏元吉等人纷纷撩衣摆行礼。
兵部侍郎卢渊、刑部侍郎刘季箎等一干人彻底傻眼了,看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朱允炆,浑身瑟瑟发抖。
朱允炆拍了拍龙椅,抬头看向朱允熥,缓缓地说:“允熥弟,你那里可不是天元所在。朕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元,你那把椅子——摆错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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