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明轩看着她，满眼的心疼。
凌婉婉却没有注意到这些，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小的时候是姐姐保护我，后来我发现，姐姐的霸气都是装出来的，别人真厉害起来，她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所以我就决定一定要保护姐姐。
“那会儿村子里所有人都知道凌家的二姑娘不好惹，村里的男孩子到我家来挑衅，我就拎着棍子直接抽过去；邻居家的黄癞子喝醉了酒往我家闯，我用铁锹把他拍得头破血流，后来他媳妇到我家门口足足骂了两天……”
说到这儿，她又开心了。
“我没有跟着她去骂，但我后来挑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她家地里还没长好的玉米都给砍了，她坐在地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我看着觉得特别解气。
“不过那次之后我被姐姐骂了好几天，而且她一边哭一边骂，让我的负罪感特别强。”
她的神情渐渐地有些失落，手中的哈密瓜好像也不再香甜了。
况明轩点评：“我觉得你没有做错。”
凌婉婉点了点头：“姐姐教训我，并不是觉得我不该报复。她是生气，气她自己没能保护好我，她是心疼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没有力量硬刚回去，只能偷偷摸摸地去耍小伎俩报复，还要胆战心惊地担心会不会被警察抓。”
她笑着，但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水雾。
“姐姐说，我们不是那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我们被人欺负急了才会还手，但是还手之后还是会心里难过，而且还会难过很久。她说的对，我那个时候每天都很害怕，一边开心一边害怕，开心是因为终于出了口恶气，害怕，是怕如果真的有警察来调查，我怕真的被抓走。”
“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她笑嘻嘻：“我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黄癞子和他媳妇始终没有去报警，大概他们平时得罪的人太多了，不确定到底是谁捣的鬼，所以也就没有特意来找我的麻烦。我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后来我就再也不喜欢吃玉米了。”
“如果时光倒流，你还会这么做吗？”
凌婉婉很认真地想了想，坚定地点了点头。
“会。”
况明轩挑了挑眉。
“黄癞子他们家虽然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但那次之后他们老实了不少，也不敢再来我家耍威风了。只要能保护住我的家人，我无所谓的。”
她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坚定。
况明轩却忍不住皱了皱眉。
所以，她才答应嫁给他，才在嫁给他之后，在他的频频示好之后，仍然没有什么安全感。
她仍然是在把这场婚姻当成是一场交易。
凌婉婉并没有注意到况明轩的情绪，吃饱喝足之后她就很满意地回卧室看书去了。
她决定给自己制定一份详细的“职业规划”。
首先，就是要全方位地提升自我。
她想到了在酒会上见到的冯颖，还有乐乐口中所描述的颜红姣。
不管她们有没有过错，有什么过错，至少在婚姻里，在爱情中，她们都是失败者。
所以她不能因为结了婚就迷失了自我。
在完成况明轩交待的工作任务的同时，她还得给自己找个“后路”。
然而发奋图强之路中道崩殂，哦不对，是出师不利。
原本她计划得很好，每天早晨送乐乐上幼儿园，白天的时间她可以用来看书提升自我，顶多是去厨房和周姨学一学怎么做菜，到了下午再去接乐乐回家，晚上陪着乐乐玩，以及哄乐乐入睡——
简单一句话，她的工作应该是以乐乐为中心画一个圆，圆圈外的时间她可以随意支配。
这个计划是很有科学道理的，毕竟况明轩对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做好乐乐的妈妈。
但谁知道打个主线还会有隐藏任务，况家里的隐藏副本打得她始料未及。
况明欣回来了。
况明欣是况明轩的亲妹妹，今年二十岁，比她的亲哥哥整整小了一轮，自然是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的优乐美。
于是这个姑娘从小就有些叛逆。
况明轩觉得头疼，直接把她丢出国读书，但她出国不到两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到处旅游，主打的就是一个狂放不羁。
她这次回来，是被况明轩拎着脖子进的家门。
当时凌婉婉正在客厅里陪着乐乐画画，两人追着在对方的脸上和身上涂油彩。
况明轩的一声“好好站着”，把乐乐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凌婉婉气得瞪了回去，然后，熄火了。
倒不是惧怕况明轩，她主要是被刚进门的况明欣给震撼到了。
小姑娘脸上的彩妆画得完全看不出长相，一头的脏辫上捆着花花绿绿的小皮筋，身上穿得好像一盘被打翻了的颜料，颜色还挺全。
于是她眼疾手快地捞了乐乐回卧室洗漱去了。
她在卧室里忙着哄乐乐，隔着门板，偶尔能听到况明轩中气十足的怒喝。
直到晚饭时分，这对姑嫂才算有了正式的见面。
被狠狠地骂了一顿的况明欣好像并没有多难过，反而饶有兴致到底开始研究起了凌婉婉。
“原来哥喜欢温婉贤淑型的女孩子呀，怪不得二婶当年差不都多介绍了一个班级的姑娘过来都没有用，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呢！”
凌婉婉看向一旁黑着脸的况明轩，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应对。
“哎，说说呗，你把我哥给怎么了，怎么就收了他这千年老妖，还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你有些本事啊！”
况明轩“啪”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乐乐向凌婉婉的身边缩了缩。
况明欣隔着桌子安慰他：“乐乐，不用害怕，你爸爸这火是冲着我发的，和你没关系！”
这下凌婉婉也觉得头疼了。
况家年轻一辈，甭管是谁，就算再怎么叛逆，好歹对况明轩是有些惧怕的，但这个况明欣似乎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而况明轩好像真的就拿她没办法。
“你和我拍桌子也没有用，我的性格和你一样，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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