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十多年来,她终于说出了心中最隐秘处的想法。
她拼命地想站上最大的舞台、想全国巡回演出,不仅仅是因为梦想,还因为自己出名了,寻找父母肯定会轻松简单很多。
她不是没有找过警察,但每次都没有结果。
淼青殊在孤儿院生活得其实很好,伙伴可爱、院长妈妈温柔,但她也想要自己的家。
这是十多年、二十年的执念。
她哭得撕心裂肺,森焱趁此快速走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抱住了,神州有万丈高,坠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殊殊,你别哭。”他笨拙地帮她擦干泪水,经历了这么多,他还是只会这么笨拙的安慰方式。
淼青殊被他抱到的时候就是一惊,回不了家的恐慌瞬间漫过了她,她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但模模糊糊之间只听见他一个劲地让她别哭。
眼见着安抚不了她了,森焱又说:“和春,和春已经和你签订契约,成为你的灵兽了,你不是很喜欢它吗?别做傻事好不好?你离开了它以后都没有办法再签订主人了。”
又是一个让她觉得晴天霹雳的消息。
灵兽,她什么时候和和春签订了契约,明明因为害怕自己回去会伤害到它,所以她刻意不去提这件事情,那这又是什么时候签订的呢?
他们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吗?
淼青殊觉得自己理智决堤、彻底崩溃。
“你滚啊!”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森焱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有多讨厌你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强·女干犯,我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凭什么一来这里就被你这个老男人侵犯了啊?”
“你还自以为是地说为我好,说爱我,但你知道你这些话、这些行为让我觉得有多恶心吗?”
她在自己的腰间触碰到了一个东西,于是下意识地抽了出来,而后理智全失地往他身上扎去。
力道大,也刺得深。
森焱没有预判到,于是抱着她的手因为疼痛松了一下,他低头往自己胸膛上一看,才发现那是牙娅的那片羽毛。
“我真的讨厌你,真的讨厌你。”淼青殊一边说一边往后退。
森焱瞳孔一缩,想要伸手拉住她,却没来得及。
淼青殊没有像他以为的一样往下坠,而是稳稳地踩到了那个乳白色的小道上。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想要随她而上,却什么都没触碰到,而是险些坠落下去。
“殊殊!”他痛苦地呜咽了一下,这一刻他才真正感受到对方要离开她了,要回到那个他从未触碰过的世界里了。
淼青殊擦干眼泪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决绝地转身往那道石门而去。
推开那道石门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想,也没有使用太大的力道,门再次被关上的时候,森焱呼唤的声音被缩到了无限小。
石门内是很黑的空间,门关上之后骤然亮起了很多盏浮灯,在浮灯围绕的尽头,有一扇如潭水般的门。
她走到了门前,而后伸手去触碰,那门上出现了水波纹。
但也是在那一瞬间,她听到了森焱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吼声,那声音穿过石门钻入她的耳中,她颤了颤,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但下一秒,她又决绝地往前,并再次伸出手去触碰。
又是森焱痛苦的哀嚎声,而后她发现自己的裙子开始往下滑,低头一看,才发现那缠在上面的藤蔓腰带已经枯萎了,而蛇蜕染上的色也渐渐消失,变为了半透明的模样。
那曾经挂在她腰间削铁如泥的叶刀,也变回了一片轻飘飘的叶子,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淼青殊看着这莫名的景象,忽而想起了森焱对她说过的话。
‘这是我的力量,只要我还活着,就会一直都在。’
但现在这些依靠着他力量而产生的东西都变回普通,是代表他有生命危险了吗?
可在神树这里,他能遇到什么危险呢?兽神会庇佑她的孩子,而他的力量也不会轻易让自己置身于险地。
她无法思考,只能站在原地看着那些东西。
在又是一声森焱的哀嚎之后,淼青殊脑中骤然闪过一瞬白光,然后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中的画面就开始涌入脑中,还有着无数的声音。
第一幕是她来到兽人大陆的第一天,她从河里爬起想要从暹罗鳄嘴中逃生。
声音说:“这个雌性好可爱。”
第二幕是她被救下,眼神怔愣地看着红眸蛇尾的森焱。
声音说:“我要让她做我的雌性,兽神在上,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让她心甘情愿地接受我。”
第三幕是森焱额上青筋暴起,满面涨得通红,像是即将要失去理智。
声音说:“刚刚晋升就是这点不好,以后再也不乱吃晶核了,还是自己好好修炼好了。”
第四幕是森焱帮她做锅碗瓢盆时沉默的模样。
声音说:“我的雌性真聪明,不知道她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第五幕是森焱听到她说自己只有21岁时,微微怔愣的表情。
声音说:“她那里二十岁以前就成年了吗?那我岂不是年纪很大了,可我也成年没多久啊。”
第六幕是森焱看着在石床上熟睡的她,然后帮她理了一下头发,就朝着山洞外走去。
声音说:“她的寿命太短暂了,阿父说过有种禁术可以共享寿命,但要到9级,看来只能强行晋升了,正常修炼不知道要多久。”
还有第七幕、第八幕、第无数幕,声音森焱的声音,在这些画面和声音中,她见到了一个与平日里全然不同的森焱。
那个森焱少年气、会委屈、有不安。
最后一幕是方才在神树边,森焱虔诚地把手放在神树上,一番术语之后。
声音说:“兽神在上,我愿与淼青殊共享寿命,自此以后,她生我生、她死我亡,我有食她有食、我无食她有食,同床共冢,一生不分。”
这段话更像是告白,但彼时的淼青殊没有听到。
画面和声音到此结束,她颤了一下,流下了无力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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