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武道覆灭的缘由,莫缺心潮翻涌,体内鲜血如同奔涌的江河,久久难以平复。
但他毕竟心性坚毅,尚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道:“这么说,太初战场中的先人遗物,以及传承,和道运有关?”
似乎是对莫缺的反应较为满意,魔主说道:“正如一州一王,十州一帝,古时那些强者,皆是有着道运加身。”
一州一王,是因为此州道运,只足以养成一名王者,十州一帝,亦是如此。
这一范围之内的道运是固定的,当加持于一人之上,其他人即便有再出色的天资,再大的机缘,也难以达到相同境界。
因此,古时那些强大存在,每一个皆有着强大的道运加身。
即便他们身死,但其所留之法,以及生前遗物,也仍是有着强大的道运。
“若能争得古人遗物,先人传承,便相当于将他们的道运转移。”
魔主继续道:“而那口炼天鼎,是开天时代便存在于世的宝物,上面的道运更是惊人,足以令任何一域,再续万年鼎盛。”
至此,莫缺完全明白了道运之用,也明白了如今的武道,为何会沦落到今日之境。
天地间的道运,自数万年前开始减少,道运之争,早在那时便已开始。
万年之前,魔域被除,在那时,便已存在道运之争。
而如今的结果表明,万年之前,是武道争得的道运最少,因此在万年之后,武域因道运不足,愈发衰落,时至今日,已再难和其他四域比肩。
如此一来,其他四域,自然可以轻易抹杀衰败的武道。
因此,当百年之前,仙域感觉到万年之期将至,但开始提前准备,灭尽仙域武道,提前削弱武道的道运。
所谓武道勾结外族,只不过是仙域对世人给出的一个借口。
“道运之争,仙域存亡!”莫缺双拳紧握,至此才完全明白了初入太初之时,元极道人说过的话。
若是仙域在这一次的道运之争中,不能从太初战场得到足够的道运,仙域也将如同武域,在下一个万年,走向衰败。
如此,到了万年之后,便是由仙域应劫,如现在的武道一样,被其他几域铲除。
所谓的万年大劫,虽是由天地道运不足所致,但真正想要武道消失的,却是另外四域之人。
不是天地不公,而是共生祸乱!
“万年之前,以仙域为首,提出诛魔,将魔道称为异类,不容于世。”魔主的声音带着凄然,道:“魔道便是因此,受各域围剿,从世间消失。”
与武道的命运一样,魔道消失,不是因为魔道邪异,而是因为道运不足,成了其他各域的牺牲品。
所谓魔道至邪,和什么武道勾结外族,不过都是借口!
“这就是仙道之人吗?”莫缺感觉心中怒火中烧,道:“分明是为了道运之争,却要如此道貌岸然,将武道之人,贬为罪大恶极的异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若是仙域为争道运,与武道生死相争,莫缺可以理解。
但如今的仙域,却是为此,给武道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使武道沦为了人族废人。
药老直到死去那一刻,武殿都仍背负着骂名,被人视为勾结外敌,背叛人族的异类!
仙盟不容于他,也是因为武道背负骂名,人人得而诛之。
“大道争流,这片天地,就是如此残酷!”魔主叹道:“连与你同族的莫殇,都想方设法,要置你于死地,何况是六域生死之争?”
莫缺深深沉默。
他至此才知,修炼之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残酷百倍!
但他心有不甘,不甘武道就此成为其他四域的牺牲品,不甘武道背负如此骂名。
更让他愤怒的是,仙盟明知他是武道后人,竟还妄图利用他,替仙域争夺道运,为仙域续命万年!
“前辈,我该怎么做?”这一刻,莫缺迷茫了。
他独自一人背负武道命运,而今,他若要续上武道,保武道不灭,便等于是同时和另外四域为敌!
一人独对四域!
可以想象,这是何其沉重的压力。
“这是你的路。”魔主说道:“就如当年一般,我只会教你如何行走,但不会教你要走向何处。”
莫缺再次沉默。
他突然间想到了药老,当年的药老,也是只传他武道,期望着能将武道续上,对他别无所求。
以前的魔主,更是对他爱搭不理,要他自己去闯去走,如今虽会告诉他如何变强,但却不会教他,变强后该怎么去做。
这是他自己的路。
“心之所向,剑之所指!”
突然间,莫缺想起了一道身影。
她一身素衣,在剑楼中时,曾在悟剑崖前,对他说过一句话。
“想想你因何修剑,你的剑,因何而挥动,那就是你的剑心。”
东方出月的话,莫缺始终铭记于心,此时回想,她当初的话,似乎比当时更加振聋发聩。
“我若执剑,要可斩山河万里!”
“我若执剑,要可斩日月星辰!”
“若是天地不公,我便以手中之剑,上斩天地,若是苍生祸乱,我便以手中之剑,下斩苍生!”
莫缺想起了他最初修剑时的剑心,上斩天地不公,下斩苍生祸乱!
“嗡!”
这一刻,他体内剑骨轻颤,那唯一的一道剑气,飞出体外,在他身外旋转数周,而后融入天地,消失不见。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就连魔主都不禁动容,道:“想不到,这一契机,竟让你叩开了天剑境的大门!”
磨剑、御剑、人剑、万剑,此为剑道四大境界。
万剑之巅,即可帝下称尊,天地万物,皆可为剑。
而当达到天剑之境,便可以天地为剑,以剑称帝,一道剑气,万里臣服!
“即便是要与四域为敌,我也要为武道正名,续上武道之路!”莫缺彻底下了决心,剑心通明。
他拥有了上斩天地不公,下斩苍生祸乱的决心,知行合一。
须知知易行难,当初他虽有此心,但要做到绝不容易。而今当知晓要续武道,等若同时与四域为敌,他的剑心,便立即精进,扣开了天剑境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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