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岚的婚事,已不可改变,战帝话中似也充满着无奈。
他没有和莫缺说明缘由,只让莫缺自己去找云芷岚,自己则继续端坐云中,以意念推演战天之局。
依着战帝指明的方位,莫缺再次见到了云芷岚。
见到她时,她正坐于树下,呆呆看着身前一块石头。
莫缺故意加重脚步,让她知道自己到来。
这昔日有着百州第一神女之称的帝女转头,露出一张略显憔悴,带着几分苍白的脸。
两人四目相顾,却是彼此无言,只有周边轻微的风声。
“你……还好吗?”莫缺率先打破沉默,对这女子,他心中始终有几分愧疚。
云芷岚轻轻点头,目光似是带着几分复杂。
她侧过头去,像是不想让莫缺看到。
“我听战帝前辈说了你的事。”莫缺想着如何开口,片刻才道:“我答应过你,会替你拦下所有人,不会让任何人娶走你!”
帝女的身形微微一颤,却仍是没有言语。
她侧头许久,方才重新看向莫缺,勉强撑起一个笑脸,道:“你如今肉身成帝,一日间平掉两大帝门,的确有实力,能替我挡下所有人!”
莫缺却没有半点自傲之意,他感觉云芷岚这话并非赞赏,也非祝贺,而像是有另一层含义。
两人之间又沉默一阵,莫缺才道:“此前你突然从混乱之地离开,我找了你很久,用玉符给你传讯,你也没有回应,现在你没事就好。”
他本是想问云芷岚为何不辞而别,且不回他传讯,只是说到最后,却不知为何没能问出口。
“我很好,劳你挂心了。”云芷岚似也知道他的意思,但却没有解释的打算。
莫缺能感觉到,云芷岚对他的态度不知何时开始,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以前二人曾一同悟过通玄战意,曾一起去过岩州争帝,也算共过患难,曾互相扶持。
但自去岩州之后,她便好像在故意躲着莫缺,在岩州便有过不辞而别,在混乱之地时又是悄然离开。
且莫缺用玉符给她传讯,她也没有回应,好像在故意避开莫缺。
“求亲之事,多少与我有关,我会在此州逗留一段时日,替你拦下各域之人再离开。”虽感觉到她的冷淡,莫缺还是再次打破了沉默。
云芷岚的身体又是急颤,语气变得更冷,道:“不必了,这是我的命,谁也改不了。”
“究竟是何原因,让你和战帝都无可奈何,一定要你成婚?”
莫缺提高了声音,大声道:“以前你无所畏惧,为改变这一命运,敢于深入险地,悟通玄战意,初入王境,又敢去岩州争帝,如今为何要认命?”
他自己从不信命,连天道意志都不能让他屈服。
因云芷岚过去一直在与她自己的命运抗争,拼命想改变此事,不畏生死,他心中对此女亦有几分敬意,如今实在不愿看到她轻易低头,就此接受所谓的婚事。
“这是仙盟意志。”云芷岚冷冷道:“我改不了,即便是我父亲,亦无能为力。”
听她道来,莫缺才知战帝为她择婿的真正原因。
五域将乱,仙盟灭武道在前,随后便是要收服百州帝境,臣服仙盟。
只是,仙盟在世人心中地位超然,被称圣地,因此自然不可以强镇压,毁掉仙盟声誉。
因此,仙盟便以帝女云芷岚已该婚配为由,要为云芷岚挑选一名夫婿。
而仙盟选出的人,便是当年莫缺曾经见过的霸器殿主之子,江玉乾。
云芷岚是战帝独女,只要能控制云芷岚,战帝便自然而然会为仙盟所用。
选来霸器殿主之子,则是因为霸器殿主已被收服,只要让江玉乾与云芷岚完婚,云芷岚便等于被掌握在仙盟手中,用来牵制战帝。
“我父亲一生,无牵无挂,唯独放不下我。”云芷岚声音凄然,道:“他不愿见我受仙盟控制,于是便立下名目,推脱仙盟。”
要娶云芷岚,第一个条件,便是不能弱于云芷岚,需要拥有能胜过她的实力。
战帝以让云芷岚自己选择为由,提出三个条件,以此推脱仙盟。
只是这样也只能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若云芷岚久久不与人成婚,待到乱起,仙盟一样会用其他手段。
“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在推演战天之局,便是希望能够战意再进,拥有独抗仙盟的实力!”
云芷岚望向天穹,面带愧疚,道:“所以此次,各域之人以求亲之名到来,我和父亲都无法拒绝,否则便会被仙盟找到借口。”
照此发展,这次各域求亲,她和战帝都拒绝不了,否则便是给仙盟借口,继续为她安排其他婚事。
而且,若这次她仍是没有择到合适的夫婿,仙盟亦会借此插手,再为她安排其他年轻人。
因此,若要真正摆脱仙盟,她最好的选择,便是择一个外域之人嫁了,离开此域。
如此战帝便可再无牵挂,到时便是仙盟,也不能强求。
“你如今肉身成帝,的确可替我挡下所有人,但那之后呢?”云芷岚笑得凄然,道:“我一日不成婚,仙盟便始终有借口,这便是我的命!”
“况且……”她语气变得很冷,目光如霜,道:“你与我之间虽同走过一段路,但并无过多关系,你又算得上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去拦下那些人?”
莫缺听完这些话,愣在原地。
他终于知道,云芷岚一直避开他,且不肯回他传讯的原因。
因自己当年一句妄语,他对云芷岚心中有愧,想以此弥补,但在云芷岚的角度,他这些弥补,她却似乎并不想领受。
“你走吧!”云芷岚冷冷转身,道:“你如今虽身为武帝,傲视百州,可替我挡下所有挑战者,但你不是我的谁,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不是她的谁!
不仅她自己不愿受莫缺此情,且她和莫缺不过朋友关系,让莫缺代她应战,师出无名,那些挑战之人和仙盟,也必然不肯承认。
“唰!”
说完这些话后,云芷岚离开此地,只留给莫缺一个冰冷的背影。
待到云芷岚离开,莫缺看到前方,那块她方才呆呆看着的石头。他绕到此石另一面,抬头看去,不禁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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