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众崔家人的恭送之下出了岛,那崔决吟站在天光之上,略有些伤感,李曦明却没空理他,把【回折百阵陷阵身】读了又读,对这秘法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像是从【回折】择了一段出来,十个字里面略掉八个字,残缺不全,却能同《身镇虎关宝经》的内容相呼应,勉强也能练成。”
“如果换个仙基…用到『谒天门』上,多半是不能炼成的。”
他心中早已经算开了:
“【回折百阵陷阵身】不能用到『谒天门』,我家的【回折】恐怕能通用到每个仙基上,这九道秘法到手里,明阳一道,任取功法来,我家都有九道可以修!”
“昔日的帝族也不过如此了罢!”
他心中为自己早些时候抱怨秘法太过简略而尴尬一笑,从袍中取出一枚玉简来,面上沉思庄严,仿佛在思量什么极为重要的神通落子,看得崔决吟不敢说话,心中却喃喃道:
“这算什么?”
这玉简记载着他对【阳元】秘法的理解,接近十万字,按着先前的比较,那可不是什么磨麦子、煮糕点,到了教人怎么咽下去不会被呛死的地步了。
如今看得他汗颜,腹诽道:
“昔年家中道统不全,我在明阳一道的道行比散修也高不到哪去,这秘法若是放在族中,都不敢写自己的名字…只怕让后辈看了,堂堂昭景,李家第一位真人,怎么翻来覆去写了近十万字的蠢话。”
他想要随手丢了,又觉得可惜,遂找了署名的地方,随手注上了个【谷风真人】的名号,这才收进袖子里,崔决吟见他神色沉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心中叹道:
“真人心思何其难猜…自家的助力,想必让这位真人有更多把握了。”
这小插曲过了,李曦明终于开始思量起《明华煌元经》的由来了。
“九道秘法,却只是五品法诀!仙鉴的赐法…到底是因何而来?”
《明华煌元经》是李周巍得授的,这位李家百年得之的白麟天生气象不同,九道秘法显然是因为他,《明华煌元经》却只有五品。
“按着绛迁、阙宛的例子,功法和秘法似乎是分开授予的…明煌他是命数不同,所以秘法有九之极数…”
他姑且猜着,心中渐渐有了一定的估算,一路向回飞,海上风浪越来越大,几只游鱼在海面上穿梭,偶尔几只妖物起来,被他脚底的天光擦着了,立刻化为灰烬。
李曦明今非昔比,眉心天光动荡,勾连太虚,暗暗察觉灵机变化,计算起来:
“越往东南方向,灵机变化越激烈…”
“水降雷升是真君的事情,多管闲事必然遭殃,就算是修成了神通,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的。”
他遥遥算了方位,似乎在世脐岛附近,东海是龙属的地盘,没有把握他才懒得乱逛,一路驾风而回,往海内望月湖的地界去。
“只是那世脐的泉水有些神异,哪天事情了结,可以去逛一圈。”
太虚中四处跌宕起伏,崔决吟头一次见了记载中的太虚,颇好奇观察起来,李曦明得了好手下,又续上了道途,心情甚美,也不浪费时间,取出长奚的《观榭神通火中炼》读起来。
一听《观榭神通火中炼》的名字,显然就不是当今修士的杰作,这般如同咒语、感悟般的命名方式与自家长辈从青松洞天中得来的《六章寻仙》诸法有些相似,很可能至少是那个时代的东西了。
李曦明翻了一翻,大部分讲的是玄法妙法,以高台祭祀、种种灵物、离火、煞气,复数位有修为的修士辅助炼胚,积年累月将其练出。
他仔细一看,所谓有修为的修士的描述是【气海浮光,不及升阳,略有神妙,不至神通】。
“这是筑基修士啊…古人口气就是大。”
李曦明腹诽了一阵,看这模样是要有十二位筑基,分六位交替,并且筑基的仙基不能与灵胚冲突,如若炼明阳法器,不能是厥阴、晞炁,最好也不要是水德之中的坎水。
“好在我家不兴此两道。”
李曦明略微一顿,倒是注意到了这坎水,要说唯一可能冲撞的就是坎水了,自家的坎水功法不少,都有练手,按理说明阳与坎水没有什么生克之理,他如今有些道行,暗暗猜道:
“离火与明阳同道,离火坎水相对,恐怕以此为由。”
他抛了念头,心中动弹,择起灵胚来。
自己手中的筑基法器不多,见阳环难以琢磨,上头纹着青松观修士的名字,自然不能拿出来,除去几个不堪大用的,有资格作灵胚的只有【重明洞玄屏】、【阳离赤雀旗】、【玄纹瓶】寥寥数个。
【重明洞玄屏】捉摸不清,十有八九根本上是太阳一道的东西,是自家为数不多、可以确定下来的古法器,李曦明觉得这东西不同寻常,定有玄机,一直很珍视。
另一样古法器就是【玄纹瓶】了,这法器没有横压的威力,却以神妙多变一直被李家人看重,除了这【玄纹瓶】,李家人还从来没有见过随着主人变化而变化的法器,似乎神妙没有穷尽,显尽了古人的高超技艺。
“玄纹瓶既然是魏李之物,很有可能可以作明阳法器来用,大可试试,即使这套法器不能,青池紫府入过东离洞天,去他们那换一顶级明阳法器来用也不算难。”
……
鉴中天地。
华素元明圣清太阴府。
玄殿中太阴喷涌,处处做金蕊月桂之纹,明月灯台,寒雪堆砌,玉兔蟾蜍之相处处可见,几朵雪花挂落下来,府中拢着袖子走过来一人。
这少年额头宽大,须发旺盛,从两颊垂下来,脸蛋白净,眸子浅碧,两袖绘制波涛纹,拐到了院中一处坐下来,见着府中有人随同坐下,这人道:
“刘大人,你可有下界的关系?李大人何时回来?”
对方是个白衣的仙官,听了他的话,只摇头不已,答道:
“下界时光流逝,不知岁月,他若是修了道,千百年未可知,没有这样快的道理。”
“呜呼!千百年?要累死我了去!”
这少年听了,悲从心来,呆在原地发愣。
这人自然是荡江了,他在此地编了不知多久的法术,没日没夜地钻研,写得口干舌燥,那柜子里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玉简,无穷无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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