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落青显然不这么认为。
“所以明日的春狩,应该是很精彩的。”
上官娇娇双眸放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春狩,什么春狩?”
一道熟悉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苏倾暖偏头,便看到江子书风风火火的推门奔了进来。
她顿时一愣。
他什么时候来江夏的?
看到苏倾暖,江子书也是惊讶了一瞬,随即便喜笑颜开,“主母也在啊,真是太好了!”
小丫头马上就要嫁给阁主了,就是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称呼小丫头了。
敛去眸中的神色,苏倾暖顺势转了话题,“江堂主来的正好,我是来问生意之事的。”
他在这里,事情就更好办了。
一听要谈生意,江子书顿时正色起来,“属下也正要和您说这事呢。”
他一屁股坐在上官兴旁边的椅子上,开始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这一说,足足说了半个多时辰。
直听的上官兴昏昏欲睡,忍不住打断他,“所以你出去这么久,就是去处理这事了?”
玲珑阁四大堂主的行踪是互不干涉的,任务大部分时候也是互相保密,所以即便她知道江子书来了江夏,也没有多做过问。
江子书说的正起劲,猛不防被她这么一插嘴,顿时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是啊,这事复杂的很,哪能一会儿功夫就办好,我是去见阁——”
卡顿了一下,他悄悄看了眼苏倾暖,才继续道,“去见阁中兄弟的。”
还好他反应快。
苏倾暖听了半日,也算明白了。
原来,朝廷的盐铁新政一经开始,那些本就持反对意见的权贵顿时不干了。
新政规定,朝廷要重新收回对盐铁的专营,寓税于价。
铁能铸钱币造兵器,为了防民作乱,全部改为官营;而盐涉及民生,则为官督民营,具体为由盐商向盐运使衙门交纳盐课银,换取盐引,然后到指定地方进行贩卖。
这件事苏倾暖来江夏前就知道,整个改制是由皇兄一力督办的,但因为涉及到很多权贵的利益,故而遭到了朝中大部分官员的强烈反对,一度呈停滞状态。
如今新政重新开始,那些官员士绅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不仅自己反对,还鼓动盐商对新政进行抵制。
几个大盐商联合起来,开始给朝廷施压,但因为江夏皇数日不上朝,新政又由皇兄在主持,所以现在双方呈现胶着状态。
听明白事情的缘由,苏倾暖不由庆幸,幸亏当初自己插手了江夏的盐铁生意。
原本她只是为了大楚着想,搞乱江夏朝政,如今她既是江夏的公主,自然不能再这么做。
改革的事自有皇兄,她帮不上什么忙,也相信他还有后手,但这盐铁生意,她倒是可以配合一二。
“那些参与抵制的盐商都是什么背景?”
她目光微动,看向江子书。
盐铁生意利润颇大,最容易官商勾结,普通商人即便参与,也不过只是得些蝇头小利,最大的阻力,应该还是来自朝中。
权贵,才是他们真正的敌手。
“全江夏的盐铁生意基本上都掌握在四大世家,以及我们玲珑阁手中,少数的,还有一些皇亲在参与。”
上官兴美眸流转,兴致勃勃的插言,“相比而言,上官家涉及最多,然后是古家,许家次之,玲珑阁再次之,最后才是顾家。”
上官家能在盐铁生意方面难得拔得头筹,还要感谢她那位长姐上官娥。
上官娥的外祖家原先是和许家起名的皇商霍家。
但霍家太富了,富的连老天也嫉妒了,一夕之间,仇家上门,霍家老爷夫人全部遭难,仅仅留下了孀居在家的女儿和小外孙女。
霍小姐一介女流,又带着年幼的女儿,无力掌管富可敌国的家产,便嫁给了当时刚刚承袭爵位,却一无所有的上官荻。
这也是上官荻为何从一个旁支承爵,却能在短短十几年,重新跻身四大世家之一的原因所在。
再加上她那位长姐善于经营,上官家想不脱颖而出都难。
苏倾暖微怔。
上官家的事她知道,古家这些年因为古贵妃得益颇多,许家本就是皇商,也没什么奇怪。
而玲珑阁因为半年多前才涉足,比不上其他三家更在意料之中。
但饶是如此,短短半年,就能做到和四大世家并列,已经很不容易。
可是顾家呢?
顾家是唯一支持皇兄的,反而排在最末?
许是读出了她眸中的疑惑,上官兴扬唇嗤笑,“因为顾家这位年轻的国公爷,并不喜欢经商,所以顾家虽是四大世家之首,生意方面却反而比不上其他三家。”
苏倾暖顿时无语了。
敢情顾怿还是位视金钱如粪土的“君子”?
不过她随即一想,就算顾怿一根筋,可皇兄不是,他总不会不筹谋吧?
但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支持的。
“除了四大世家,其他盐商是什么反应?”
抵制的前提是要所有或大部分盐商团结,只要他们瓦解了这一点,所谓抵制,自然不攻自破。
“其他盐商正在观望,但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不敢和朝廷作对的,顶多会跟在四大世家后面,捡点便宜罢了。”
江子书一脸嫌弃,“那几个世家,用的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本堂主我可瞧不上。”
朝廷改革势在必然,这些人不过是甜头尝多了,舍不得将吃进去的吐出来。
“江堂主——”
苏倾暖正色道,“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趁机先将那些小盐商收拢麾下,待时机一到,再联合顾家,站出来支持朝廷新政。”
声援皇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新政实施后,因为是官督民办,所以还是需要盐商的,只是需要取得朝廷的认可,按时缴纳税银。
至于铁方面,便只能移交给朝廷了。
大楚一直都是这样的政策,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应该。
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她还是避免不了和顾怿合作,真是怎么想怎么膈应。
江子书顿时高兴起来,一脸轻松,“主母英明啊,属下也是这个意思。”
这盐铁生意是主母的,他虽早有决断,但还是请示过的好。
苏倾暖淡笑,“还有一件事,我有一个弟弟,他想学习经商——”
“简单简单,主母让他跟着属下就是,属下保证,一年之内肯定教会他。”
她还没说完,便被江子书截了话头,“刚好玲珑阁的事情多,待他上手,属下便将主母在江夏这边的生意都交给他打理。”
他心里暗松口气,主母终于想起来派人接手,不再劳累他了。
读出他眼中的期待之意,苏倾暖暗笑,慢吞吞道,“倒也不那么着急……”
为了不解释那么多,她便直接说谢真岩是她弟弟。
“着急着急,非常着急!”
江子书连忙起身,“他人在哪儿?”
苏倾暖也没耽搁,吩咐古星去带了谢真岩过来,江子书顿时连饭也顾不得吃了,拉着新徒弟就匆匆离开了。
事情既已解决,苏倾暖也没多留,出去又买了不少稀缺的药材,打算回去再配些迷药毒药解灵丹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内府什么都不缺,可这些药显然不大方便。
在外耽搁许久,以至于她差点没误了时辰,好在最后终于赶在宫禁之前,回到了暖福宫。
将药包交给菱歌和洛舞,她随手接过紫菀递来的帕子,刚踏进寝殿,便看到了花梨书桌旁,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手中的锦帕,倏然掉落!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