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司马氏算是在魏帝国站稳了脚跟,没有随着汉帝国一起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
到底是郭鹏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还是察觉到了,但是出于某种考量没有对司马氏下手?
比如欣赏他之类的……
司马懿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为郭鹏的行为打圆场。
这是他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另辟蹊径,不从这件事情本身的逻辑去解释这件事情。
“当时,荀彧等人虽然被诛杀,但是颍川豪门的势力还在,我兄长没有为荀彧等人的叛逆之举殉葬,颍川的士人表面不敢和太上皇作对,但是暗地里十分不满,于是暗中对我兄长下手,导致我兄长回家赋闲。”
司马懿轻车熟路的把锅甩给了一群死人。
死人永远都不会开口说话,也不会对泼在身上的脏水做任何反应。
任永立刻理解了司马朗当时的“处境”,对他深表同情。
“原来如此,那些人居然嚣张到了这个地步……也是,科举尚未举办之时,这些士人的确是占据了全部的高级官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出身寒微的人的位置。
出身寒微之人,别说做官了,读书识字都不可能,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吃,暗无天日,何等凄惨!现在想想都觉得心中凄凉!
而且,别说过去了,就是现在,现在科举推行数年之久,选拔官员数千,高级官员之中不也还都是那些靠着察举上位的?可见他们的势力之深厚,若不是太上皇雄才大略扫清这些余孽,还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任永满满的都是感叹。
司马懿觉得稍微有点尴尬。
他也是察举出身,并未走科举之路,他也是个出身察举的旧官员,没有拿到新时代的入场券。
想起这个,他就想起了他的朋友诸葛亮。
这家伙运气实在太好,当时参加了一个什么论才大典,明明和科举考试不是一回事儿,结果却莫名其妙的被认定为和科举考试是一个属性。
于是诸葛亮的状元身份被承认,成为史上第一个科举出身的状元,当时大出风头。
这去哪里说理去?
结果比他还要早入仕的诸葛亮成了科举官员们的领头羊,身上被自动打上了科举先驱的印记,以一个旧官员的身份拿到了新官员身份的入场券,要不要那么好运?
在科举制度繁盛的如今,非科举出身的官员被科举出身的官员们称为旧官员,寓意为不符合历史需要的被淘汰者。
而他们自己则是拥有无限未来和可能的新官员。
的确,这也是客观现实,察举被终结,五经十四家法和征辟制度也成为历史,现在姑且还遗留有一些察举制度之下的官员们,但是未来,必然是属于科举官员们的。
他们说新旧交替也的确就是现实。
就算不出现任何政治事件,数十年之后,最后一个察举官员死掉之后,也就不会再有察举官员的存在了。
但是这种现实往往让非科举出身的官员很不高兴,觉得自己被人为的蔑视了。
而且这群非科举出身的官员里不仅仅是察举时代的既得利益者们,还有察举时代那些被压制的喘不过气的乡村基层小官小吏和县中小吏。
他们都是黎庶出身,差距轮不到他们,而且也不是科举考试的既得利益者,更像是一群过度产物。
既不属于察举团体,也不属于科举团体。
察举团体嫌弃他们出身低微,科举团体嫌弃他们没有接受正规的学校教育,没文化没知识。
但是偏偏这群人,就是当初魏帝国中央政府的中流砥柱,就是当初在洛阳之乱中被郭鹏调入洛阳接替士人们两千余黎庶官员。
他们成长到如今,基本上是魏帝国中央政府里的中流砥柱,在地方政府里也往往担任办事吏员的身份。
结果却被作为老人的察举官僚和作为新人的科举官僚一起嫌弃。
这种官员群体内部得身份认知差别,实际上也带来了中央政府里的派系争斗。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察举官僚们虽然地位很高,掌握大权,但是时日无多。
作为旧时代代表的太上皇郭鹏已经退位,象征着旧时代即将过去了,新皇帝郭瑾接受的是学校教育,在科举官僚们看来也是新时代的象征。
所以这些人地位高权力大,但是后继无人,终将成为一段历史。
作为过渡和妥协的产物,察举时代的黎庶官员们其实也后继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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