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帮人郑重其事的模样,幽若看着薰儿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会我出丑,可不许说出去哦,否则我三个月不理你。”
薰儿一听,赶紧咯咯笑道:“你怕什么?又不是没有我面前弹过,你就当自己还在天街四十七号小院得了。”
无奈之下的幽若,又看了一眼上官无双,苦笑道具:“师姐也想看幽若出丑么?”
上官无双看着她静静地说道:“在坐的都是亲人,谁敢笑话你,我跟她急。”
幽若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双手,静静地搭在琴弦之上。
学着李修元的模样,轻轻地调了自己喜欢的音调,然后低下头来,想着要去弹那一首自己喜欢的曲子。
想着想着,仿佛回到了天街四十七号,坐在了李修元的身边,听到那首四张机。
想到这里,幽若禁不住轻轻地低叹了一声。
在众人屏声静气的花厅里,这一声叹息合着那一道幽幽的沉香,如同穿越三界的轮回之音,在众人的胸口扎了一针。
叮咚一声,一个最简单不过的音符从幽若的指间流出,只是瞬间就冲出了花厅,往花园外的空间飘去。
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又有一道山间的清泉流过众人的心房,在轻轻地抚慰刚刚那道受伤的心儿。
当众人还沉醉在这道浸人心脾清泉的时候,清泉瞬间变成了夜前私语,秋雨屝屝里的哭泣。
随着这一道低泣之声,幽若竟然跟着并不十分合拍的节奏,轻声呤唱起来。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
桃花枝上,啼莺燕语,不肯放人归。
......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
桌前的半截沉香已燃烧了一半,幽幽的香气,伴着幽若一声声如泣如诉的吟唱,穿过花厅的重重障碍,飞进不远外的新房,飞进了不远处院长的客堂。
院长皱着眉头看着文剑一问道:“你妹妹何时学会了弹琴?”
文剑一一怔,轻声回道:“应该是她此行去了天玉城吧,据说她在那里拜了一个小师傅。”
院长轻抚叩桌台,静静地说道:“听此之声,她应该是入了琴道......她这才去了多久,我倒是想见见那引她入了琴道的小师傅了。”
文剑一看着他笑道:“一会晚间吃饭,父亲自己问问她不就行了?”
院长点点头,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想不到你妹妹小小的年纪,竟然入了琴道,这可得让书院里一帮老头汗颜了。”
......
就着桌上的半截沉香,在香尽之时,幽若吟唱了二遍,在众人沉浸在高山流水,秋夜幽怨意境的时候,轻轻地抚住了琴弦。
抬头看着一帮陷入意境之中的亲朋好友,忍不住再次轻叹了一声。
这一声轻叹,尤若寺里的暮鼓晨钟,将一帮人从梦中惊醒,然后齐齐望着轻皱着眉头的幽若,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上官无双才看着她问道:“师妹,这首曲子叫什么?”
“你这进步也太快一些了吧,你才跟那家伙学了多久?!”
薰儿看着幽若哇哇地惊叫起来,虽然这样说却并不影响她的心情,看着她笑道:“看你这么勤快,让书院里的长老们情何以堪?”
李小雪却在一旁发起了呆,看着幽若问道:“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有一种意尤未尽的意思?”
幽若一楞,望着一帮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这是我老师教我的,曲名《四张机》,原来有九张,老师嫌麻烦只录了四张。”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好凄美的意境,你这师傅得修上几百年的光景,才能有这样的感悟?”
李红袖跟了先生这么多年,多少学了一些词意,而这一首却是她从来没听过了。望着幽若低眉欲泣的模样,不由跟着轻叹了一声。
“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燕语,不肯放人归。”小姐姐轻轻地吟颂道。
这一刻的她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的儿子,在小桥流水之中,有一个小年给她在桥上写了一道诗......
这一刻的叶知秋,仿佛回到了风云城中,自己的儿子跟先生坐上马车,迎着晨风往天山而去,只为修行之路。
这一刻的林月如,仿佛回到了将军府的门前,自己的女儿追着书院的小男孩,两人在雪地里翻滚。
这一刻的许静云,仿佛回一了当年的皇家学院小院之中,那个顶风冒雪路过的少年,只因为师徒两人的误会,竟然转身离开,连一顿饭也不肯留下。
这一刻所有跟李修元有关系的人,仿佛间都回到了自己生命中的某一刻。
便是薰儿也好似回到了头一回进到天香书屋里,因为自己同伴的无理,被少年毫不留情地扫地出门。
“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
坐在一旁的幽若,不顾众女就在自己的眼前,眼中的两滴如珍珠一般的滴水,重重地摔落在琴弦上面,发现一道“叮咚!”之声。
薰儿上前拉着她的小手,在她耳边轻声私语:“你傻么,那家伙过几天就要来了......我们偷偷去天香城啊?!”
幽若听了薰儿的这番私语,才止住了难看的面容,取出丝巾轻轻地擦去眼角中的两行泪痕。
只不过,她这一小小的举动,却是看在李红袖和上官无双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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