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藏牵着马儿缓缓离开,离两人渐行渐远的时候。
马背上的小和尚瞬间惊醒了过来,张开满是血泡的双唇艰难地问道:“哥哥,三藏师兄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
李修元静静地回道:“那是他的路,我们在此稍作歇息,等夜里我去取水。”
完了拉着两匹马儿,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取水对于三藏来说是难于登天,对他来说只是顺手而为之事。
即便这样,他也不能替三藏出手。
这里有三藏自己的修行,更有三藏跟第一烽燧守将的因果,菩萨尚不能替三藏出手,更不要说他了。
小和尚嘴唇动了动:“哥哥,我要喝水。”
李修元抬头望着西去的夕阳,静静地回道:“别急,天阳已经落山,我们先去找个过夜的地方。”
这也是小虎当年教他的法门,荒漠过夜,无论如何要寻一处背风的地方。
小和尚点点头,努力地说了一句:“哥哥,无量是不是很没用?”
摇摇头,李修元轻声说道:“不是,你很勇敢,当年哥哥也因为一场高烧,差一些就死在天山了。”
小和尚嘿嘿一笑,转眼间又晕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李修元望出的神识已经看到走到水源处的三藏,被几个将士拦住,带着往去见他们的大人了。
夜风微凉,正是荒漠里的气象。
找到一处黄杨木掩映的背后处,李修元将小和尚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摊开睡袋将他放在上面,让马儿安静地趴在地上,自己将所有的水袋,包括小和尚的水袋拿了出来。
又在小和尚的身上贴了二张符文,将其隐身起来。
这才一路往第一烽燧下的水源处走了过去,人不喝水马儿可不成,他要先喂马,再想想如何治好眼前的小和尚。
当下的李修元,对于守烽的将士们来说,就是一个隐形之人。
他可以看见那些手持弓箭,时不时探头警惕盯着水源的将士,而将士们眼里只有单调的画面。
甚至连一只飞鸟都没有。
打了水,喂了马儿,又喂了小和尚喝了些水,摸着依旧发热的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三藏要在此地盘桓几日,于是又返回水源处继续打水。
一边往水袋里注入泉水,一边放出神识,看着烽燧里的三藏和守烽将军王祥的对话。
一身行伍出身的守将王祥看着嘴唇开裂,一副失魂落魄的三藏,挥挥手屏退了所有的手下。
递了一碗水过来,三藏双手合十感恩之下接过,一口一口小心地喝了起来。
王祥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看着三藏问道:“我说和尚,你好大的胆子,不知道你的画像已经发到了五烽和整个西去的边关?”
“你一路行来,在路上没有看到荒漠里的白骨吗?你不怕吗?”
王祥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低声吼道:“这鬼地方,有什么好的,你竟然千里迢迢往这里来找死了。”
如同瓜州刺史李昌一样,身为参将的王祥并没有将三藏当成凉州通缉的逃犯。
或许在他看来,三藏能活着走到这里,本身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将蒸好的窝窝头递给三藏,王祥继续说道:“我跟李昌不同,我不懂佛法,只是为你感到不值啊。”
三藏喃喃回道:“我曾发下弘愿要去天竺取回真经。”
王祥一愣,停了一下笑道:“都说出家、持戒,观自在,和尚你自在吗?看你一脸的风霜,我都痛。”
三藏咬了一口手里的窝窝头,回道:“自在我心,如佛陀当时在菩提树下枯坐数年所悟,苦集灭道四真谛……”
王祥端起碗喝了一口水,问道:“何为四真谛?”
三藏回道:“四真谛是佛陀所悟的苦谛、集谛、灭谛、道谛。人生本苦,佛陀要我们知道苦的原因,消除苦难的法门,跟达到涅槃目的。”
佛说四谛的妙义,称为三转十二行相。
第一为示相转。四谛内容为:此是苦,逼迫性;此是集,招感性;此是灭,可证性;此是道,可修性。
第二为劝修转。劝弟子修持四谛法门,其为:此是苦,汝应知;此是集,汝应断;此是灭,汝应证;此是道,汝应修。
第三为自证转。佛说既已经证得四谛,当勇猛精进,必能证悟四谛。
其为:此是苦,我已知;此是集,我已断;此是灭,我已证;此是道,我已修。
说到这里,三藏静静地解释道:“简单一点,便是烦恼跟解脱。”
“烦恼,解脱……”王祥喃喃地说道。
“烦恼,解脱……”
水源边的李修元抬头望向夜空,淡淡一笑。
喃喃自语道:“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萨,看来三藏于佛法的修行,当真不错。”
空中没有传来菩萨的回话,只有漫天星光静静地照耀着这一方天地。
回到营地,又喂马儿吃了些豆饼喝了一些水。
一边说道:“趁着这里的水够,你们放开了肚皮喝,管够。”
马儿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手,表示心里的感谢。
身后的小和尚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他问道:“哥哥,我三藏师兄呢?”
李修元递水袋过去,让小和尚又喝了几口。
这才取出干粮递给他,静静地说道:“这里的守将还不错,没有绑他也没有揍他,应该不会为难三藏。”
完了伸手摸着他的头,叹了一口气道:“无量,头还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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