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没有看到的地方,绘梨衣的眼睛闪了闪,随后脸上露出一抹薄薄的笑容,寒冷又脆弱,在那张瓷娃娃一般冰冷漠然的脸上添了一些腮红般的暖意。
——
在餐厅吃过晚餐之后三个人聚在一起打牌,路明非原本自认为还算是小有赌运,结果在楚子航的手里输得一败涂地,脸上贴满了白色的纸条子,就跟个木乃伊似的,恺撒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选择了输牌之后就喝一小杯香槟,现在已经浑身酒气,不过这对A+级的混血种来说不算什么。
在绘梨衣这种没有见过世面也没有真正上过学的女孩看来,一个让自己睡觉吃饭的地方大概就是家了。
专供的餐厅里已经摆好了榻榻米,东京半岛酒店既然是蛇歧八家的产业那自然就要为蛇歧八家找到好本部来的贵客,所以一切都是最高规格。
源稚生和樱原本就一直在关注绘梨衣,此时分明见到女孩的肩膀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情绪没有管控好。
男人一直盯着屏幕上那跟随在女孩蠢萌头像后面的短短三个字,一直到手机自动熄屏。
榻榻米的前面有一张长桌,原本按照樱小姐的安排今夜的主菜应该是一条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深海蓝鳍金枪鱼,但因为路明非表示不太喜欢金枪鱼的口感和滋味,所以换做了从北海道空运来的A5级和牛,整块的牛后腿就被摆放在假山托盘里放置在那张长桌上,冰块升腾出白色的雾,沿着牛后腿的纹路流淌,带着厨师帽的主厨就用短刃的木柄厨刀把牛腿肉切开,红润如玉,纹路很是诱人。
更里面的房间则是铺地的床铺,看上去并不算舒服,倒有些清心寡欲的意思,不过有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挂在墙上,连着一台PS3,居然是很少见的这个年代可以联网打游戏的电视机。
在主食的烹制手法上,恺撒选择了碳烤,油被烤热的滋滋声很快响起,每个人面前的小桌上都放着诸如照烧河豚、龙虾刺身、照烧章鱼和铁板豚骨肉,酒壶里是冰镇过的黑龙清酒。
但作为学院的老牌明星人物,恺撒和楚子航还是在应对路明非的时候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楚子航和恺撒各自饮下一杯茅台,终于忍不住互相搀扶着回了各自的房间,路明非也进了自己那间很有些居家风的卧室,在卫生间里随便冲洗了一下跳上了床。
可这两位还是谁也不服谁,在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很少会有主次之分。
源稚生愣了一下,“要不……”“我想绘梨衣小姐想要这部手机原本就是为了和路君更方便联系的,如果不能联网的话不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了吗?”樱眨了眨眼,她是个心思很敏锐的女孩,对同为女孩的绘梨衣看得很透,毕竟上杉家主是个很难能够藏得住秘密的人。
一阵风吹过,那些树的树叶就摇曳起来,把本就斑驳的光点变得影影绰绰。
可路明非能够确认,不管是自己还是师姐都绝对没有能力促使学院提前发现胚胎。
公猪尼奥被捕获之后虽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情报,但卡塞尔学院绝对是世界上最严密的特工组织,通过蛛丝马迹和对那些已销毁证据的复原一步步查到了很多东西,其中甚至可能包括那些被贩卖到日本的美洲混血种大概去了哪一片地区。
这时候烤好的牛肉被分装在碟子里由穿高开叉旗袍的少女们小心翼翼地送到贵客们的小桌子上,三个人立刻正襟危坐,好像从没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过一样。
——
源氏重工确实隐藏着蛇崎八家和赫尔佐格的很多秘密,比如辉夜姬的主机,比如地下不存在于建筑图纸上的死侍豢养池,再比如某层不以数字编号的楼层。
终于,信息提示音响起,路明非揉了揉眼睛,裹紧被子看过去,随后他愣住了。
至于路明非,他的成绩还算过得去,各科教授也愿意在考试中对他网开一面,所以勉强能排个前十。但和楚子航这种人形考试机相比那自然是稍逊一筹。
路老板从来都是疯子的人设,他常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这样就能藏起自己的锋芒与疲惫,也时常无害得像是小白兔。可当他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做到,这时候他就会完全撕碎自己的伪装,狰狞得像是呼啸山林的猛虎。
ξ层有很多防范措施,甚至包括一段长达二十米的可控气压走廊,走廊的尽头才是绘梨衣的房间,那不是一个少女该住的屋子,墙是素白的,原本挂着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的画像,但是被绘梨衣某天晚上搭着桌子撕掉了,重新挂上了一副在浅草寺外樱花盛开的照片,很清晰,绘梨衣就穿着鹿皮靴子站在飞溅的樱雨中。此外没有家具,唯有小屋中央的炉桌,也没有插花,倒是壁橱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很多一模一样的巫女服。
那是一个希腊字母,念作“克西”,通常和XYZ是相同的使用方式,代表未知。
“手机给她买来了吗?”源稚生也压低声音问。
执行局的干部早些时候送来了本家珍藏的好酒,香槟自然是不限量供应的,全部都是1998年出产的酩悦,这些呈金黄色泽装在橡木塞子堵住的玻璃瓶子里的液体对于香槟收藏家来说也是难得的好货,此外还有同样产自1998年来自于法国波尔多酒区的拉斐和1991年莫斯科出产的伏特加与中国飞天茅台。
总之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都会很忙,甚至蛇崎八家真的给这个学习小组安排了学习任务,主要是对日本当地古代炼金齿轮技术的研发和应用,以及岩流研究所派遣的研究专员对他们进行特殊辅导。
——“我想你。”
他心中一动,通过了好友申请。
楚子航无言以对,只得继续默默往下面翻看。
有人正在不遗余力的促使陆明非在日本之行中遭遇白王的复苏,这让他不由自主便想到了站在公猪尼奥和赫尔佐格身后的那个组织,他们觊觎的东西是黑王的权力。
就算是恺撒这样骄傲的人也从没有想过要把路明非当做自己的潜在对手,血统等级造成的实力差距太大,让他们几乎升不起太多要和路明非同台竞技的想法。
路明非全然没有头绪。
路明非认出来了,是那个后来加入了学生会的、3E考试时坐他附近的俄罗斯小美女克里斯廷娜。
如果能拿到这个死侍豢养池确凿存在的证据,路明非有把握能够在和橘政宗彻底撕破脸皮后取得学院的全力支持。
确实是绘梨衣的口吻,路明非翻了个身,“绘梨衣真厉害,谁教你的?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
这种感觉很不好,事态的发展正在超出路明非的掌控。虽然这一次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很大的改变,可那些改变大多与路明非、与诺诺、与绘梨衣相关。,他们原本就是自命运的尽头归来的旅客,能够在长河中搅动漩涡也不足为奇。
正好。路明非心想。不管是什么东XZ在幕后,到了此时你总该慢慢冒头了吧?让我看看能不能剁掉你的脑袋!
恺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路明非,同时点点头。
<div class="contentadv"> “有点困难,明天一定会有人全程陪同,我们可以先旁敲侧击看那栋建筑有没有存在某些不易察觉的暗门,等日本分部对我们的警惕稍微放松再进行查探。”楚子航说。
可如前所说,与恺撒各项优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历届学生会主席那宛如被狗啃过一般稀碎的成绩。
然后恺撒又问楚子航你和苏茜怎么样了,楚子航脸上稍微有点泛红又端起一杯伏特加一饮而尽说来喝酒,也不知道那脸上的红是酒劲上来了还是羞涩。
“因为我们名义上是学习小组,来日本的任务是进修,所以组长需要由小组中绩点最高成绩最好的那个人来担当。”楚子航也转头说。
很有些漂亮,真说的话可能比诺诺还好看些,也就夏弥这样的能稳压一头。
路明非随后无声地笑笑。
“虽然他是组长,但我们有很高的自主权,可以无视组长这种东西。”恺撒煞有介事。
女孩穿着绘着轻松熊的棉绒睡衣坐在床铺的里面,双手抱怀,柔顺的头发挂在肩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墙壁,深红色的眼睛被长长的睫毛投下的影子遮住了,脸上漠然得不像是有血有肉的少女,倒像是某个俄罗斯很著名的工匠捏出来的瓷娃娃。
路明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恺撒此君万般优点,潇洒多金,又很慷慨,时常在月底解囊帮助那些揭不开锅的学弟学妹渡过难关,为人豪爽,颇有领袖气质,学院中的迷妹数量最多,麾下更是有一整支会跳芭蕾舞的美少女舞蹈团。
房间里并没有窗户,但是富氧,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白檀香和幽幽的少女清香。
恺撒的话……加图索少爷一向以出手阔绰著称,这位给学生会的每个人都买了瓷器,差不多一整个厢式货车那么多,准备直接用空运邮回去,至于他自己则买了一台新出的游戏机,大概只是作为收藏,代表他已经来过这里了。
“嗯,买来了,是六月份才出来的iPhone 4,还没有交给小姐。”樱说。
“他说得很有道理,蛇崎八家毕竟是在这片土地上治理了阴影中的世界数百数千年的组织,体量庞大,同时控制着数量众多的帮派和混血种,胡来的话说不定会被抓住然后驱逐出境什么的。”恺撒说。
他当然是很强的个体,但在蛇崎八家这种超大体量的组织面前还稍微有些单薄,就算是曾经迫使整个日本分部臣服的昂热校长亲自莅临恐怕也很难依靠过去的威势重新使他们屈服了。
很久之后,路明非很慢很慢地把手机屏幕扣上,放在自己的胸膛,然后渐渐地坐起来,拉起那床很舒服很柔软的天鹅绒被子,一直拉到能够把自己的腰部以上遮住。
他仰头,凝视黑暗中的天花板,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窗外下着雨,淅沥沥仿佛无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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