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深思熟虑的,怕汝娘伤心也做了准备。
可汝娘并没有将孟绶的话听进去,陷入了悲痛之中。
曹家怎么办啊。
“汝娘,别担心,无论如何,朕都会保全曹家的。”他毕竟是皇帝,万人之上,就不信保不住一个家族。
“可……”事情已然成为定局,孟湛之事已经无法挽回,曹家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可陛下若是执意绕过,岂不是会引起众臣之怨。
曹家此时也是慌乱。
曹父瘫软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天子虽未下令,可他们家如今离牢狱之灾不过半步之遥了。
“父亲,那事可是真?”曹孝锦站在一旁,很忧愁。
只见曹父点了点头。
“怎么会。”前些日子还在书院时,有些家中有朝臣的同窗对他出言嘲讽,本不怎么在意,可今日本来打算返回书院的,却在门口被挡了下来。
“谁又会知道呢,二十年的事情,如今却得了反转。”当时怎么会糊涂的同意这门亲事呢。
现在想想,都怪他那岳父,干什么不好,非要求赐婚,给他们找了个大祸,他自己倒好,直接入土里了。
苍耳院中,玥娘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柳姨娘的脸上。
人说一孕傻三年,果真是,平日里机敏的母亲怎么这般没脑子。
“姨娘,我不是说过先不要声张嘛。”如今曹家有难,可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我不是想着那赵氏惹了那么大的祸。”柳姨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觉得爹爹会休了她改扶正你吗?曹家与赵氏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玥娘气的坐在了椅子上。
在那梦中,她身处袁家,曹家的确是进了次牢狱的,只不过此事未宣扬,没几日便解决了,所以她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而获罪。
只知道她姨娘那时正好透露了有孕的消息,以此得了离主院近的竹桃院,虽说受爹爹重视,可抄家之时,跑都跑不及。
后来还是她用私房银子打点,再放下矜持向新婚燕尔的袁三思恳求,柳姨娘怕是要受刑了。
前些日子她叮嘱她不要说有孕的事情,便是想着趁人不注意,悄悄带着她溜出去躲躲,等事情过了再回府。
可姨娘倒好,恨不得府外之人也知晓此事。
如此一来,不仅没了理由出去躲躲,如今想出府也出不去了。
而现实中,她并没有按照爹爹所想嫁给袁三思,也就没办法让姨娘免于刑罚。
“玥儿,娘不过想着你我能有些好日子嘛。”虽说赵氏并没有苛责她,可妻与妾始终是有区别的,平日曹父也不来看她。
“唉。”玥娘瘫倒在椅子上,思虑片刻,下了决心。“接下来你安分些,别惹事。”
“娘知道的。”柳姨娘点了点头。
第二日,朝堂之上,多年未见的杨国公,也就是东阳王妃的爹爹,居然出现了。
“陛下,您可记得老臣共有几个儿女。”一把年纪,似乎是听了女儿的噩耗,眼边还有泪水。
“国公共生四子一女。”孟绶有些印象,当年父皇十分注重他老人家,否则也不会赐婚于他的皇长子。
“那陛下可还记得如今剩下几个。”话刚说完,大殿上安安静静。
“只剩下东阳王妃一女。”孟绶也是叹息。
“老臣的四个儿子都是为了大昭啊。”泪水便流了下来,哭的肝肠寸断。
当年,边境战事不断,杨国公与他的四个儿子都上了战场,在他们被敌军包围,岌岌可危时,却传来他叛国的消息,紧接着,他的儿子们一个一个都倒下再未起来。
而京中的妻女,也饱受诬陷,说他们谋害太子妃,那年冬天真冷啊,等他回京时,他的妻子已经没了气息,只剩下一个女儿。
后来他再没有续弦,看着女儿嫁人,生子,丧夫。
“陛下,老臣的女儿从小熟读女训女戒,辛辛苦苦操持二十多年,臣不信她能做出如此之事。”句句声嘶力竭。
“杨国公,如今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争辩的。”立马有人反驳。
“老臣愿以死去的四个儿子担保,此事定有内情。”说完后,狠狠的磕了一个头。
“杨国公,您……唉。”孟绶叹息。
“陛下,既然杨国公认为有内情,不如请东呈嗣王、东阳王妃以及东阳郡王再上金銮殿。”王阁老提议。
“此法有理,诸位以为如何。”愿能给孟湛翻盘。
“臣等以为甚好。”下面的大臣相互对视,附和着。
说干那就干,立马有人去传旨带人。
东阳王妃来时,一身简朴素衣,头上只别着一根珍珠钗。
那是她与东阳王的定情之物。
而嫣娘跟在一旁,搀扶着东阳王妃。
行礼后,两人直直站着,等待着孟湛被压上来,一家三口总算到齐了。
孟湛身上虽然没有伤,可到底是入了牢狱的,脸上多了几分晦气,不似平日的华光,看的东阳王妃泪水直流。
“来人,上清水。”这才为了防止人做手脚,孟绶特意派亲信之人跟着。
釉白瓷碗中,那水透亮的很。
东呈嗣王伸出细的仿佛没有肉的手,再拿起盘子上放着的细针,扎了一下,血滴入水中。
紧接着,是孟湛,前几日的伤口还未好利索,不过已经结痂。
这次他并没有选择用刀,而是直接扣去血痂,狠狠的挤压旧伤口,让血流出来。
他的血不会变。
血珠滴入水中,摇曳,聚合,泛起波澜,却依旧是没有相溶。
“国公,您可看见了吧。”孟绦笑了笑,看向跪在殿中的杨国公。
“等等。”嫣娘开口。
“哦?侄媳,哦不,太子太傅曹越海曹大人之女,还有什么要说的。”孟绶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陛下,两个人的血怎么能够呢。”东阳王妃闭上眼睛,深呼吸,走到碗前,拿起银针在手指上扎了一下,挤了一滴血在碗中。
“陛下,那血,依旧是没有相溶。”李恩继惊呼。
所有大臣都开始议论起来,叽叽喳喳的,都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比之前得知万宝福说孟湛并非东阳王亲子时都惊讶。
嫣娘原地转了一圈,看着所有人的表情。
“陛下,若是臣妇没有猜错,今日无论是谁的血滴入,怕是都不会相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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