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婴摇了摇首,表示不能认可:“他从未抓住过我,何来遗弃之说。”
老人目光沉沉:“我从未见过你这般愚不可及之人!”
吴婴殇起眼眸,有些意外地看着老人,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老人僵硬木然的脸庞深深一滞,背上老旧的古盒之中,骨头距离碰撞与晃动的声音愈发的明显了,如尸体灰白的面色掠起了几分恼怒:“我觉得你的发言有些可笑。”
吴婴道:“那你今日又是为何而来,如今我身体已经种上禁花,纵然你抓我回去,对于血婴树而言,也是有害的存在。”
她一字一顿,无不认真:“我于你,已经无用了。”
老人面皮深深一抽,浑浊的眼睛珠子蒙上一层灰蒙蒙黯意,嘎啦嘎啦,破旧的木箱发出狂躁的啃食骨头声音。
他退后一步,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地上一团属于他的,漆黑的、佝偻的影子尚未散去,而是承载这一把泛着星光云纹的钥匙。
吴婴拾起那把钥匙,目光深沉,透着微光,在钥匙落入她指尖的那一瞬,竟是如同幻影一般,渗入她的指尖中,化作一道道微妙的灵魂回路。
最后在掌
心汇聚成光,摊开手掌,只见掌心之中,一道钥匙形状的印记一闪而逝。
在这个瞬间里,仿佛有一记重锤,深深的敲打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吴婴眼瞳大睁,暗红的眼眸瞬间猩红,脑海之中忽然被强行灌入了一个遥远而古老的画面。
漫天飞雨,红衣似火。
在那三千云阶的尽头,有一男子,身穿高贵而有复杂的玄衣神袍服饰,他拥有着天神般威仪的双眸,立于九重天上,俯瞰众生,眉眼冷情。
可是那双冷情的眼瞳,此刻倒映着的,却是那个缓步朝他坚定走来的如火红衣。
红得招摇,红得凄艳。
他的足下,有着一条银链将他囚禁在那高高在上的神座之上。
他的身下万里云阶,匍匐着最虔诚的信徒,高贵的神将,以及手执权杖,却单膝跪地的伟大神族祭师。
他们在咏唱着驱魔的咒语,三千洁白似雪的云阶忽然染上一层霜血之意。
那鲜血的颜色,仿佛是从她身体上的红衣里流露而出。
那名红衣女子,眉心的黑色魔焰尽显张狂与嚣张,在朝着神座前的那个男子伸出手掌的那个瞬间,这些张狂与嚣张却是化作了万千的柔情。
透过无穷而又遥远的岁月,吴婴在她一路走过来的云阶之上,看到了横陈无数的尸体。
女子红衣坠血,她说:“阿祁,跟我回家。”
神座前的男子看着那只被鲜血染得有些斑驳的手,无情冷漠的眉眼间现出了片刻的恍惚。
众神看着那只朝着帝子伸去的手掌,纷纷露出了惊涛骇浪般的恐意。
口中吟唱的神诀变得急促如雨,玄奥的圣符音节响彻整个神界。
而那名云阶上的那名女子,身体亦是开始变得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自云端下坠落,那一袭红衣更是沁出大量刺目的猩红鲜血。
在重重云幕之下,那张冰雪般无双的容颜,血染而斑驳。
唯有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依旧坚定,宛若饱含一种无可摧毁的执念。
脑海中的画面轰然而散,吴婴踉跄几步,隆冬之夜,整个人被汗水湿透,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般。
她握着自己的心口,三生三恶花的禁咒力量不知为何压制下去了几分,日日夜夜的锥心刺痛也减退不少。
可是方才那画面……
“上官棠?”吴婴眼中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念出一个名字。
“不对!”她低喘换了一口气,捂着心口的手掌缓缓松开,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掌纹不甚分明的手心,皱眉道:“不是她。”
那名红衣女子,浑身上下流露出的神魔气息,非是那朵生于幽篁自长成灵的凡花。
两人气质截然不同,可是为何……
会拥有着九分神似的脸?
而这把钥匙,又是什么?
为何能够融入她的身体之中,将这抹久远的记忆,传达给她?
而他,是否又握住了那一只朝她递来的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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