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追进来的兰芳士兵数量很大,通銮虽然把一大群人丢在后面当炮灰和替死鬼,却也没有满足兰芳士兵们的进击的欲望。
通銮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耳畔的厮杀声和枪声越来越响亮,无奈之下,他只能下令一半的亲卫军留下来阻击兰芳追兵,剩下来的二百五十人护送他们全家满门继续出逃,准备冲出王宫北门,再杀出重围。
他的亲卫们是忠诚的,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通銮一声令下,他们舍生忘死的冲向了兰芳追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当场掀翻了不少兰芳追兵,使得他们的追击势头迟滞了。
通銮也由此得以冲向王宫北门,打开了北门,冲出了王宫。
但是当他冲出王宫之后才绝望的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
北门外,兰芳军队密集的军阵和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宣告了他的终点就在这里,继续往前冲,只会是死亡,不会是其他。
但是通銮红了眼睛,坚持不认为自己会停止在这里。
“现在是你们向我报恩的时候了!冲过去!杀出一条血路!我会记住你们,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们!!!”
通銮扯着嗓子怒吼出声,他最后的二百五十名勇敢的卫士们也集体怒吼着,向着兰芳军阵勇猛地冲了过去。
但是火器时代,个人的勇武的作用已经远远没有过去十几个世纪里那么大了。
驻守在王宫北门的第二兵团第一营营队长谢峰看着舍生忘死冲击兰芳军阵的暹罗士兵,摇了摇头,下达了命令。
“开炮。”
简单的两個字,宣布了这些人的死亡。
装填了葡萄弹的轻型加农炮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谢峰的一声令下,五门加农炮一起轰鸣,葡萄弹汹涌而出,冲着那二百五十名暹罗士兵而去,很快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冲锋的暹罗士兵们虽然有足够的勇气,但是面对实心铁弹,他们也是脆弱且无力的,血肉之躯,哪里能和火药、钢铁抗衡呢?
他们被葡萄弹打得血肉横飞,只是一轮射击,大半士兵已经倒下,或者直接死亡,或者受到重创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剩下少数人躲过了这一轮炮击,他们仿佛没有看到身边同伴的死亡一般,尽管身上头上脸上全都是同班的鲜血和碎肉,也没有阻止他们继续往前冲。
谢峰再次摇了摇头。
“都是勇士,可惜,是敌人。”
他传达了命令,火炮队向后退却,火枪手们挺身向前,一齐举起了手中火枪,对准了冲锋而来的暹罗士兵们。
“放!”
指挥官一声令下,士兵们齐齐扣动了扳机,枪声轰鸣,白烟腾起,密集的子弹打在了暹罗士兵们的身上,尽管他们穿着皮甲,但是这种护具并不能在优势火器面前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他们纷纷中弹倒下,血流如注,当场死亡者有之,受伤之后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前冲的也有,战斗意志之强,令人侧目。
但是兰芳军队的射击才刚刚开始。
第一轮枪击结束,第二轮很快开始,枪声再次响起,又是一阵白烟腾起,密集的子弹将剩下来的暹罗士兵纷纷击倒在地。
此时此刻,二百五十名暹罗士兵已经没有一个人还是身体完好的了。
绝大部分已经倒下,就算没死,也是濒死状态,还站着的,只剩下七个人,人人挂彩,无法奔跑,只能艰难的向前。
到了这个份上,他们还在向前。
谢峰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轮枪响。
待烟雾散尽,谢峰睁开了眼睛,发现眼前已经没有还站立着的暹罗士兵了。
这二百五十名暹罗精锐全部死在了冲锋的路上,没有一个人突破了兰芳军队的火力网。
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谢峰认为这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不过从情感上来说,谢峰认可这些士兵的勇气。
顶着死亡的恐惧完成这样的冲锋,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直到此时,通銮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军队败退的那么快,甚至无法发起一次有威胁的反击。/
这种程度的火力压制,他自己也想不到太好的办法能够展开反击,那么多犀利而又可怕的火炮,以及威力强大的火枪,除非是在某些特定的地点,或者大雨天,否则这仗就很难打下去。
该死,为什么今天没有下雨?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两天偏偏没有下雨?!
仿佛是上天为了嘲讽通銮似的,就在他无声的怒吼着的同时,一滴水飘落在了他的鼻尖上,他一阵愕然,抬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愣了一会儿。
不一时,大雨倾盆而下。
兰芳军队的火器现在是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了,一些开了封的火药也被雨水淋湿了,除了依旧用油纸密封起来的火药桶之外,相当一部分火药都会失去作用。
但是……
不重要了。
通銮的身后,一群挺着刺刀浑身浴血的杀红了眼的兰芳士兵们已经冲了过来。
火药被淋湿了不要紧,枪打不响不要紧,他们手上的刺刀依旧雪亮,依旧锋锐,依旧全灭了通銮那二百五十名精锐,追杀了过来。/apk/
他们杀气腾腾,凶神恶煞,喘着粗气,却斗志昂扬,完全是一副战场凶神的模样。
倾盆大雨把他们浇的浑身湿透,但是却浇不灭他们火热的战斗意志,他们眼里的火,并不是一场雨就能应对的。
通銮知道,他输了。
输得很彻底。
他的部下已经全部战死了,无论是火器,还是肉搏,他的部下好像都没有办法取得胜利。
他渴望的大雨倾盆而下,可是此时此刻的倾盆大雨,却仿佛是在嘲笑他一样。
他身边的女人、孩子惊恐万分的询问他到底该怎么办,如何逃走之类的,但是通銮已经什么问题都无法思考、什么话语都说不出口了。
大雨同样打湿了谢峰的衣服,但是他却并未觉得有任何寒凉之意,反而觉得内心火热。
他挥了挥手,下达了进兵的命令。
士兵们挺着刺刀,结着军阵,一步一步整齐的向通銮和他的家眷们前进。
通銮最终也没有抵抗,或许他自己也知道抵抗没有太大的意义,他战败了,他成为了阶下囚,他将失去自己的一切。
他有点想死,但是想了想,却又觉得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不合适。
他连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都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也要见一见那个传说中的兰芳大总统赵学宁吧?
他被士兵从马上拽了下来,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他的所有家眷也被一起捆了起来,连同所有在吞武里城内被抓捕的达官显贵们和他们的家眷们,一起被送到了城外的兰芳军大本营内,送到了赵学宁的面前。
从这群俘虏中,赵学宁找到了郑信目前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儿子,也是通銮的女儿的儿子。
因为这层关系,以及他尚且年幼的缘故,在通銮清洗郑信后代的血腥杀戮期间,他得以存活。
之前,通銮也想要带着他一起逃跑,只是没成功而已。
赵学宁对此感到非常满意,他的所有战略目标全部达成了。
当天晚上,赵学宁在战俘营里和通銮会面了。
通銮最开始看到赵学宁的时候,听他自称是兰芳的大总统,还有点不相信,觉得赵学宁太年轻了。
赵学宁则表示自己十五岁就出道混事了,现在二十五岁,十年征战,当不起一国总统?
通銮表示无言以对。
“暂且不说你个人的问题,我只是很想知道,我们两国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仇怨,你为什么要来攻击暹罗?”
“为了给我的挚友、好兄长郑信报仇雪恨啊。”
赵学宁深吸一口气,面露忧伤道:“惊闻郑兄命丧吞武里,你知道我心中是多么的悲痛吗?”
记住暖酒小说地址:nnn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