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世界还保有力量的时候,我们也曾发起过大规模的反击。”
在昏暗城市的边缘酒馆中,斯特兰奇倾听着正在被混沌能量侵蚀转化,但还保留着智慧和人性的老头子的描述。
他之前已经知道,这个世界在诅咒血肉的侵蚀下坚持了十几年,但按照老头的描述,这附带着混沌力量的血肉在3个月的时间里侵蚀了一块大陆。
按照这个速度,眼前这些人类早就该没了,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
这其中肯定有些隐情。
这个世界的混沌力量如此强大,已经占据了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
如果这些残存于绝望世界的人类手里有对抗侵蚀世界的诡异血肉的方法,那必然也是一种相当强大的力量。
那么,这种力量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说实话,虽然可能性有,但斯特兰奇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看看眼前这群人就知道了,不管他们曾经有没有过对抗混沌的力量,现在他们已经失败了,这就证明那种可能存在的力量亦是有极限的。
“我们的文明在迁徙到西大陆之后,世界上残存的研究者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在曾经的北部大陆上设置了一个设备。”
老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那布满了黑色角质的脸上有种回忆的神色,他喝着那浑浊的,带着古怪飘絮的酒,对斯特兰奇说:
“我们从这个世界的地心汲取热量,用一个类似于大规模的透镜体系的东西,对侵袭而来的血肉进行攻击。”
“我现在还记得,蔓延到北部大陆的诅咒血肉在那如太阳一样灼热的光线焚烧下迅速退去。”
“我们很激动,我们以为我们找到了拯救世界的方式...但我们高兴的太早了。”
“这种焚烧与阻碍激怒了它,那些血肉很快展现出了更具侵略性的一面,它以一种不计损耗的方式在北部大陆与我们设置的‘救世’光束对抗。”
说到这里,老头摇了摇头,他的三只眼睛里有一抹如这故事发生时一样的绝望。
“从地心汲取热量,变焦射出的光束很厉害,血肉接触到就会被焚成灰烬,但那样的装置毕竟当时只有一座,血肉从深海中涌出,用四面八方聚拢,就像是污血组成的海潮与风暴。”
“我们失败了...”
“那些英雄们在失败前引爆了救世的装置,那场爆炸将扑入北部大陆的血肉尽数湮灭,但付出的代价就是,北部大陆也随之崩溃。”
“你能想象吗?一整个大陆崩溃时的场景。”
这老头用黑色的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他说:
“我见过,亲眼见过。”
“那是一场惨烈的胜利,它似乎也被我们的决心吓到了,血肉向西大陆的侵蚀暂停了下来,这一停就是10年,我们曾以为我们吓住了它,阻止了血肉对文明最后的孤岛的腐蚀。”
“但并不是的,它意识到我们可以伤害到它,于是换了种方式。”
老头子惨笑了一声,他意兴阑珊的对斯特兰奇说:
“它不再腐蚀地面,不再腐蚀世界,转而开始腐蚀我们这些生存在世界上的最后遗民,像是我身体上这种向血肉转化的疫病就是在3年前出现的,如一场瘟疫。”
“等我们发现的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它用来10年的时间研究我们,研究生命,找到了我们的弱点,然后在黑暗中发起了一次袭击。”
“我们太过愚笨,我们在这宝贵牺牲争取来的10年里浪费了太多时间。”
“我们完了。”
“勇敢的战士和睿智的研究者是第一批被感染的,然后是我们的首领和官员,最后是健壮的男人,女人,儿童...”
老头子捂着自己的额头,他轻声说:
“我们的文明已经完了,我们再没救了。”
“10年的时间,在意识到你们发明的那种透镜设备可以对血肉造成杀伤之后,你们没有再继续设置它吗?”
斯特兰奇追问道:
“你们就没想过造更多的透镜,一次性杀死它吗?”
“我们想过,我们曾雄心勃勃,我们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文明重建后的未来!”
老头子握着变异的拳头,涩声对好奇心很重的外乡人说:
“10年的时间,我们改进了它,我们设置了更大的透镜,我们的研究者迸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智慧!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定决心。”
“北大陆的崩溃给我们提了个醒,也许透镜可以杀死它,但它的临死反扑,也会扯碎西大陆,那是我们最后的家园。”
他摇了摇头,说:
“它会死,但我们也会死,如果我们都死了,那么就算胜利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寄希望于执行威慑战略,指望用同归于尽的力量吓住它,10年的和平让我们以为我们成功了...在3年前,疫病出现的时候,我们就曾想要执行那同归于尽的战略,但已经来不及了。”
老头指着城外的方向,他对斯特兰奇说:
“那片山脉中无限延伸的森林,那就是‘太阳’透镜装置所在的地方,但我们已经进不去了。”
“我们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神奇的魔法,或者真正的超人类,我们没有,我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明,而那森林里遍布着妖异的邪灵,那种只存在于我们传说中的怪物。”
“它们束缚住了我们最后的希望,在最后的数支精锐的军团葬身那里之后,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斯特兰奇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手中的酒杯,他为这个世界并不怎么离奇的故事感觉到悲伤。
片刻之后,他问到:
“这个世界里,还有正常人吗?”
“也许还有吧。”
老头失落的说:
“在得知疫病的蔓延不可阻止之后,我们就在地下设置了数个永久封闭的避难所,将还健康的孩子们送入其中,没人能和他们建立联系,也许他们还在,也许他们已经死了。”
“最糟的情况是,他们和我们一样,已经被感染了。”
斯特兰奇没有再继续询问。
在十几秒钟之后,老头放下酒杯,他看着斯特兰奇,他说:
“那么,好奇心很重的外乡人,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斯特兰奇站起身,他舒了口气,将兜帽向下拉了拉,他对老头说:
“我已经得到我需要的信息了,我...”
他看着老头,在他眼前,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未曾说出的期待。
斯特兰奇能读懂那种期待。
他也很清楚,这个神秘的,知道很多的老头子本无必要将这些东西原原本本的告诉一个陌生人,但他依然这么做了。
他在期待一种善意。
就像是已经坠入水中,即将溺死的人在渴望最后的帮助。
“在你来这里之前,我从一些‘老朋友’那里,听到了关于你们的故事,外乡人。”
眼看着斯特兰奇有犹豫,老头眼中的期待越发闪耀。
他用嘶哑的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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