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白明微端着温热的粥来到萧重渊的屋里,看到萧重渊已经自己半坐起来。
她连忙放下粥,把一旁的被子叠起来,放到萧重渊的后背,让萧重渊靠着。
听着她忙忙碌碌的声音,萧重渊噙起一抹笑意:“别只顾着忙活,歇着吧,我靠着床杆也没事。”
白明微没有停下,继续忙活。
她的双手从萧重渊的腋下穿过,去整理那被她塞成一堆的被子。
短暂的静默,她才意识到不对。
微微侧头,便是萧重渊的侧脸。
甚至因为距离太近,她感受到胡茬划过面颊带来的刺痛。
呼吸近在眼前,清晰可闻。
心跳,不知是谁的节奏更快,就那么怦然直跳,很快变得一致。
白明微缓缓松开手,撤离危险区。
萧重渊也没有为难,仿佛白明微想靠近,还是要远离,他都尊重白明微,他会一直在原地等着。
待白明微故作镇定回到桌边端起粥时,萧重渊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你怎么跟做贼似的?”
白明微没有辩解,端着粥又坐到他身边:“吃饭了。”
萧重渊伸出手:“粥给我吧,我自己来。”
白明微也没有阻止,因为她的确做不到,端着粥食送到重渊嘴里这样的事情。
“好吃。”
萧重渊喝了几口,认真地称赞了一句。
白明微含笑:“成碧的手艺。”
萧重渊道:“那丫头做的饭,我也吃过,但不知为何,今日格外香浓美味。”
白明微接过他的空碗,唇角高高扬起:“那当然是因为,粥是我端来的。”
萧重渊回味无穷:“正是。”
白明微把碗放好,而后与萧重渊闲聊起来:“我让五哥着手挤掉姚德旺在江北的经营,五哥已经开始安排了。”
“我跟你说,我没有看错人,那范蕊娴果真是个可造之材,只要稍加培养,给她机会,将来她一定会有大作为。”
萧重渊道:“能忍的人,往往都够狠,你也要小心她反扑才是。”
白明微道:“当初我请殿下看在她检举范忠谦有功,使她不必受范忠谦牵连,原因之一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狠劲儿。”
“重渊,她让我想到了你。同样卧心藏胆、忍辱负重,最后一雪前耻、大仇得报。”
“重重艰难,你初心不改,我相信范蕊娴也是如此,不过我也会防备她便是了。”
“毕竟女子从小被内宅阴私,以及加诸在女子头上的种种教条困住,很多时候胸怀的确不够宽广。”
萧重渊默了片刻,随即问她:“江北与北疆接壤,如若江北的市场被你控制,到时候你想要撤回江北,也就便利许多。小姑娘,你可是在为白府准备后路了?”
白明微郑重颔首:“正是。皇权,如天一般大,自古以来与皇权/斗的,下场无不凄惨。历朝历代,又有几人成功呢?”
“我用边疆兵权牵制朝臣,令元贞帝忌惮我。然而我的力量,终究不过一隅边军。”
“要是元贞帝丧心病狂,无所顾忌地对白府下手,远水解不了近火,倘若没有退路,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萧重渊听着,赞同地点点头:“也好,未雨绸缪。”
他曾提到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动用西楚的力量帮助过白明微,但被白明微拒绝了。
如今他也不再提及。
哪怕他实为西楚的掌权人,国家势力,却也不该是他用来谈情说爱的工具。
他萧重渊可以付出一切,但却不能轻易影响到西楚。
这是责任,也是义务。
白明微笑着问他:“我以为你又会说,动用西楚的力量帮我,这次怎么沉默了?”
萧重渊含笑:“我曾一度痛恨西楚,痛恨让我家破人亡的权势,有时候也会昏了头,想着恣意挥霍,图的就是一个痛快。”
“不可否认,拥有这样想法的我,还不够成熟。后来我随你一路辗转,深刻地体会到责任与担当。”
“我是西楚的掌权人,西楚命运尽握我手,在我没有移交江山前,我理应对臣民负责。这是你教会我的。”
白明微欣慰一笑:“要是你为了儿女私情,而弃家国不顾,或许我会感动。但总有一日,我会明白我们并非同道中人。”
萧重渊道:“我答应你,我不会用天下命运来成全我们的结局。”
白明微情不自禁握住萧重渊的手,发出一声感叹:“我多希望,你我生于盛世。无需背负天下苍生,无需理会山河疆域。”
“只要你情我愿,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吹吹打打,我们之前的情谊便开花结果。”
萧重渊反握住她的手:“小姑娘,那一日一定会来临,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白明微扬唇:“我信你。”
两人都笑了。
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晓,这一刻的承诺分量多重。
然而不论如何,没有什么比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更重要。
最后,白明微开口,正要提及关于药方的事,外边传来了白瑜的声音:“明微,出事了。”
是白瑜亲自来禀报,而并非护卫,说明事态一定非常严重。
白明微起身:“重渊,我先去忙了。”
萧重渊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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