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的村子比起偏远的小村子,总是要富裕一些,村里的劳壮力也多一点。
但其实就论天来说,整个村的海货平均下来,每天满打满算能填满半条船就不错了。
村长仔细斟酌了一下,又问道:“这些天,外头都说城里有贵人收海滩上的贻贝青口,你们要吗?”
寻风目不斜视:“有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村长立刻眉开眼笑地点头:“好的好的,那往后咱们村的海货就是夫人的了。”
她们一开始就说了价格,村长满意的很。
毕竟这个价格,那也是在旺季的时候才能卖出来的。
姜娇儿看好了好几个村子,大致去了几个村子后,就和他们签了合同。
一开始那些村长还跟犹豫,毕竟“合同”这东西实在是太新鲜了。
不过好在村里的读书人站出来说,这合同就像契书凭证之类的,有了这个,村里的渔民就算是有了保障。
这么一来,各村的村长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最终按了手印。
没有两天,姜娇儿又从自己手底下扒拉出两个得力的,算是成立了采购部。
一开始还是很顺利的,签订合同的村子都把海货按时送过来了。
而其他酒楼也按部就班从万汇居这里进货,由于需求量太大,他们也不得不又招了几个大师傅来处理食材。
当然,最关键的几步,还是掌握在自家大厨手里。
只是不到半个月,底下人忽然说有些村子送上来的东西数目不对,新鲜度也和之前不太一样,有些东西送过来时都已经臭了。
可他们要的货都是当天的,渔民寻常是半夜就出海了,等到天亮就回来了。
一般这时候他们采购的人早就等着了,姜娇儿还专门为了运输,用硝石制了冰。
而一路上又是快马加鞭的,怎么都不可能坏。
“知道了。”
姜娇儿仔细看了看呈上来的信,里面写的很清楚,食材出现问题的,不单单是一家。
又有人不听话了,姜娇儿心里叹息,这才安生多久啊。
杀鸡儆猴,她还得从这么多村里挑出一只鸡,好好杀一杀这股风气。
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头痛。
好在琼州的路已经开始整修了,而同样几个村子里最近的路也被运输队趟出来了。
姜娇儿选来选去,去了府城附近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是所有村子里最大的,村长还是一个童生。
能在琼州考到童生的人,肯定不简单,那天在府衙签合同的时候姜娇儿就发现了,那些村长隐隐是以他为首的。
这个村子叫杏花村,村长姓王,今年四十多岁,才从他爹手里接手村子没几年。
姜娇儿去之前,就已经有人把事情打听清清楚楚了。
王家还算富裕,也没有分家,他不是嫡长子却接手了村子,可想而知,他家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和睦了。
这一次,也正是因为他家里的那个嫡长兄闹出来的事儿。
姜娇儿要去,就不会隐瞒行程,王村长只能战战兢兢地等着人过来。
她到的时候,杏花村已经乱起来了,几个人正在打架。
王村长一把年纪了,也没办法再维持体面了,全身上下都乱糟糟的,散开的头发还露出半个秃头。
姜娇儿一来,他就跪下了:“夫人,夫人饶命,都是我大哥一时糊涂,这才做错了事!”
她一出现,所有人都消停了,都怔怔地望着她。
“哦?村长这是什么意思?”她仿佛没看到这一团乱麻的景象似的,一脸不解。
寻风咳了一声:“贵村还真是,民风彪悍。”
原本停下的村民都愣住了,随后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忍不住想要逃开。
王村长却一把拉住了人:“夫人,这两天我们村送的货有问题,小民对不住夫人!”
这个王村长到底有些见识,姜娇儿也意外他居然这么干脆。
不过么,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的。
“哦,错不错的,和我可没有关系。”
王村长一愣,随即不解地看着她,其他人也明显迷茫的很。
也有人小心翼翼问:“夫人是不想要我们的货了?”
姜娇儿笑了笑:“村长,还记得咱们签的合同么,手印都按过了,那上面的东西就是你们必须要履行的承诺,看来你也不是不知情,那就按合同上写的,这两天的货你要三倍价格赔我,缺的货也要补上来。”
王村长一点不含糊:“这个钱我出,各位父老乡亲,别的我也不多说,夫人是个厚道东家,这一次是我看管不利,所以这钱我们王家出了,但也只此一次!”
话音一落,一个和王村长有着三分像的男人立刻跳起来了:“天杀的,这是要把人活活逼死啊。”
“咱们又不是没把东西卖给你,坏了这是谁也想不到的,还有缺的货,咱啥时候缺货了,自家留条鱼,打打牙祭也不行吗!”
姜娇儿的脸色立刻就冷下来了,因为跟着那男人起哄有不少人,不过王村长立刻叫人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夫人,这次责任在我,看管不力。村里也有些家里穷的,起了不好的心思,您放心,以后的货我都亲自看过,再有岔子,您想怎么赔就怎么赔。”
姜娇儿知道人的想法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这次之所以送来的海鲜有坏的,估计也是这群人把前一天的留下来,想找别人卖个更好的价。
趋利之心永不可能消失,不过王村长站出来的时机正好,有这么一个人管束,她就不担心了。
姜娇儿有意无意让她罚杏花村的钱这事儿传出去之后,也懒得再带着,便带着人回去了。
昨晚沈鹤回来了,姜娇儿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些海鲜生腌,这东西除了她,还没人敢吃呢。
不过三个孩子很感兴趣,只是她不敢让他们多吃。
这下好了,她一定要让沈鹤见识见识这道美食。
刚回了府衙,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人。
一回头,发现王炳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但是低着头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一看她就讪讪地假笑。
姜娇儿便问:“王大人,王爷可曾说过他要去何处?”
王炳挠挠头,浑身上下都是不自然的模样:“王爷怎会把行踪告诉我。”
姜娇儿有些忍不了,便厉声道:“王爷哪去了?”
王炳扭扭捏捏,黏黏糊糊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微不可闻地回道:“他,他们去了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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