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对于金陵这座城市的印象,让吴涛在选择厂址时,二话不说便选了宁江开发区。
这让孙秘书在电话里感到非常惊讶和意外。
因为政策的原因,眼下的新港和高新区才是省里大力扶持和重点发展的所在。
入驻的厂家和外企也比较多,地皮相对来说,也是比较紧俏的。
尤其是高新区,全名叫高新技术开发区。
孙秘书原以为是吴涛既然要做手机这种高科技产品,理所当然地会选择在那儿。
不过孙秘书在电话里也没多问,便和吴涛约定早上9点钟在宁江开发区的生态湖见面。
其实对于他来说,比起去新港和高新区选址,去宁江开发区选址要轻松多了。
至少宁江开发区的地皮是大把大把地,不像新港和高新区这边关联甚广,多多少少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牵绊。
锦绣华庭。
吴涛吃完早饭,便坐着帕杰罗开路了,安蓉和方媛俩人理所当然地跟着。
反正是去跑马圈地,也不是什么大事,带上她俩也无妨。
经过昨日的半天暴雨,今天的气温暴涨了好几度。
这早上八九点的太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烤得路人汗流浃背,无精打采的。
就连大街小巷里打着遮阳伞的优雅女孩们,也无暇卖弄自身的风采,匆匆而过。
不多时,车子过了西街,出了中华门,便是一片郊外的荒凉景象。
高楼大厦几乎没有了,道路也不宽,而且伴随着尘土飞扬的,看起来和北江城镇没什么分别。
吴涛却知道,过不了两年,随着高速公路和机场的建设完工,这里将成为国家级高新技术工业园,比江北区的高新开发区早了很多年。
看着窗外罕无人迹的道路,以及道旁一望无垠的良田,安蓉最先不解道:“你确定要在这里建厂投资吗?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啊……”
吴涛自信满怀地道:“我来了,慢慢就什么都有了。”
8点40,帕杰罗便开到了宁江开发区管委会的门口。
这管委会依山傍水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要不是周围荒无人烟的,连公交车都没影的话,还真是个宜居的好地方。
这里的开发区才成立没几年,眼下的管委会,就是一个破旧的院落。
远远地看,和一个普通的农庄倒也没太大差别。除了高高飘展的几面旗帜,有些特殊之外。
然而纵使院子再破,身为国家机关,那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够进得了的。
这不,帕杰罗刚到小院门口,便被截停了。
看门的老头很倔犟,一夫当关地拦在车前。
不管是宋壮递烟套近乎,还是吴涛刷脸验明正身,抑或是安蓉和方媛这俩漂亮女孩子说好话,统统不好使。
这老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仨半大的孩子,会是来谈项目的贵宾。
“不行你打个电话问问你们领导!”吴涛也是被老头整的不耐烦了,语气早就不好了。
老头一见这僵持不下的情况,任由这帕杰罗拦在门前,也不是个事啊。
只好同意道:“我去打个电话,但你们都给我下车,免得趁我打电话时,偷偷闯进去。”
这老头真是脑子秀逗了。
最后没办法,宋壮这个驾驶员下了车,老头才善罢干休去打电话。
结果这电话一打,果然有这么个事,有这号人。
老头晃着脑袋,嘴里不清不楚地咕哝着什么,让开了道。
院里是一栋二层小楼,带着一面的平房。墙壁斑驳得起了皮,写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标语。就跟吴涛脑海里对于学校的印象差不多。
小楼门前是一片开阔地,铺成了水泥地,划了一半作为篮球场。
顶着烈日,来到小楼门廊下。一间间的办公室门前,用木牌标识着各自的职能和科室。
不过这些标牌大概也没用,因为一眼看过去,没有几间办公室是有人的。
所以吴涛也不管它是哪个科了,直接找了个有人的办公室,敲开门,走了进去。
“请问投资新厂,考察选址,具体由哪位同志接待?”
这屋里有四个人,正组成一桌牌局,漫不经心地打着牌。
可办公桌却只有两张,显然还有另外俩人不属于这办公室。
至于聚到一起,一是为了打牌消磨时间,二也是因为这办公室是整栋小楼为数不多的拥有空调的房间。
吴涛这话一问完,脑门上贴白条最多的大脸男人,抬了抬眼睑,“选地皮这事,我管!”
“贵姓?”
大脸男人见吴涛虽然上前一步,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干脆懒得搭话了。
旁边一稍微年轻点、打着一头发胶的男人撇撇嘴道:“这是咱们吕科长!”
“哦,吕科长,麻烦你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宁江开发区的情况吗?”吴涛更进一步要求道。
吕科长甩出了一把牌,仍旧纹丝未动。
今天早晨上头的确来了个电话,说有个厂商今天要来选地。
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真正财大气粗的都去高新区和新港区圈地了,哪里会到宁江来?
宁江现在不直属于金陵市,名义上是省里代管。连搞个开发区,都是先自发搞起来,然后才被省里认可的。
所以也就造就了宁江开发区不受厂商待见的局面。
至于说高速和机场通车之后,宁江开发区能有起色,姓吕的哪里会有这等前后眼?
眼见吕科长对来人不爱搭理,几个陪打牌的都心领神会的。
这回轮到发胶男对面的家伙说话了,“空手来办事,不知道规矩啊?”
吴涛也不生气,神色若定地看着这四人,简直就是华夏官场的缩影啊。
而且这位暗示自己的家伙尝着怀,露着隐隐约约的纹身,这出门把官皮一脱,就是活脱脱的二流子啊。
相比之下,那看门的老头还算好的了。至少人家老头没朝自己伸手要东西……
“吕科长,初来乍到,我确实不知道规矩。要不请你指教指教?”吴涛嘴上说着这话,心里却已经冷若冰霜。
然而这四个官老爷,怎么会注意到吴涛的神色。
自始至终,他们的眼神没离开手里的牌面半秒。就连打量吴涛,都是用眼角的余光睥睨一下完事。
“吕科长,这小子年岁不大,可能真是不懂规矩。要不咱就教教他?”发胶男谄媚道。
吕科长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
发胶男这才转过身来,“一亩地十块钱,这是孝敬咱们科长的行情!”
“这钱我可以给!”吴涛的语气透着玩味。
四人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都觉得这小子识相了、服软了。
然而下一刻,吴涛语气陡然一转,“但你不能要,更不能明目张胆地索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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