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金陵,首都西路。
消息传送到这里的时候,江大桥正准备收拾包袱,出门下班。
其实到了要退的年纪,加上手底下有个安定国这么能干的大将,江大桥始终把自己的位置和心态摆的很正。
所以江东每周一次的举手会上,大多时候没什么精彩的戏目。
好像众人的心始终都很齐似的。
当然实际上,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短时间内的和谐统一,仍旧让江东最近几年的发展甩开了大步伐。
江大桥很清楚,照这个节奏继续下去,将来他再上一步退下养老,就更安逸了。
用他老家的话说,叫巴适的狠。
可是一翻开手底下人送来的那摞资料,江大桥破天荒地面露凝重起来。
那表情,比他主持抗非行动时,要更加深刻几分……
与此同时,安定国也在自己的办公室忙着。
按照习惯,他通常会比大桥同志晚下班半个钟头。
这既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默契。
然而今天这个点,他竟然收到了江大桥的电话:“定国同志,还在办公室么?我这有个紧急事情,请你尽快过来一趟。”
安定国不敢怠慢,当即长身而起道:“好,大桥同志,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叫来小李,安定国若有若无地问了句:“今天院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身为第二办公室的头儿,李主任在脑海里迅速地过了一遍,肯定地道:“没有。”
既然没有,安定国便不问了,“跟我去那边一趟。”
“是。”李主任神色一怪,瞥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个点的会晤,的确很奇怪。
莫非又要有大事发生?
李主任摇摇头,不对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至少江东是这样,即便抗非动静很大,但都在掌控之中。
很快,安定国见到了江大桥。
这一回,江大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亲切地站起来,主动和他握手。
而是捧着手里一份文件,看得眉头直接拧成了疙瘩。
“定国同志,你看看这份材料。”等到安定国自行在沙发上坐下来,江大桥直接把那份资料递了过来。
安定国点点头,抄起来一看,不由眉头一跳。
天琪基金会的名义发过来的举报材料,而联络人却是柳若曦,小涛身边的秘书长。
呃……,这个摆明了小涛叫人送来的材料了。
紧接着安定国就意识到了,为什么吴涛不直接把这份材料递给自己,而是直接递给了大桥同志?
默默站在安定国身后的李主任也大概齐瞄到了那份材料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冲安定国摇摇头。
那意思是,最近的确没收到来自吴总的任何消息。
这就耐人寻味了。
安定国一边看材料,一边咂摸,看到后来,盘桓在他脑海里的迷雾一点点拨开,他终于懂了。
看来吴涛是打算下死手,而且必须是以大桥同志的名义下死手。
只是不知道这事上,大桥同志的态度是什么?
安定国仍旧拿着那份材料,抬起头来,“大桥同志,这份材料若是属实,性质极其恶劣,后果极其严重。”
江大桥摸了摸光洁的额头,语气喟然间,难得直来直去道:“你说的没错。”
“……相比之下......”
接着大桥同志便直奔主题了,“这事我的意见呢,由你来主持,但最终执行的时候,仍旧用我的名义,毕竟这也是吴涛同志希望看见的。”
“……再一个......这方面你行事也更方便一些……”
这话就是点到为止了。
安定国没有犹豫,在他看来,吴涛那小子之所以没提前给自己打招呼,恐怕也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这次自己只能做事,不能留名。
而大桥同志把这事全都丢给他,本身就是对吴涛表达的一种坚定支持的态度。
想通此节,安定国意识到,那么问题来了。
这件事该办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才合适呢?
这个问题,应该是大桥同志直接甩锅给自己的第三个原因,同时也是最具分量的原因。
不过这个问题,眼下还给不出答案,因为安定国自己还不了具体的情况。
所以他当即长身而起,直接表态道:“大桥同志,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和嘱咐。这事我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后续如有需要请示的地方,我再向你汇报。”
江大桥也随之起身,慨然点头道:“放手去做吧,定国同志。反正宗旨只有一个,决不能让干实事的人,既受累又伤心。”
刚走出门,安定国便吩咐道:“小李,立刻调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一个小时之内,资料要送到我桌上。”
李主任不敢怠慢,“是,那要不要和吴总打个电话问问?”
安定国略一沉吟,“既然他没直接找我们,那这个电话先不忙打。看看再说!”
四十分钟,一叠材料摆放在安定国面前。
他带上眼镜,花了十分钟粗粗地看完,恍然大悟之余,不由面露苦笑,“这小子这回整的动静有点大呀,一个搞不好,说不定收益比隐患还大!”
怪不得没直接找自己。
如果从一开始就找自己商量的话,安定国觉得自己会大概率劝他不要这样做。
然而现在,事已至此,木已成舟。
咱这做长辈的,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护好犊子,做好收尾么?
想通此节,安定国又回到先前的第三个问题上来,这事真的是做到把人拿下的地步就可以了?不对不对!
也许小涛的本意是这样,但是这样做的结果,明显是有隐患的。
既然这个问题落到自己手上了,那就必须多做一步,把这个隐患给彻底堵上!
只是堵隐患这事,事关重大,必须跟老首长请示汇报一下,然后再知会大桥同志。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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