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坏了那位大人的事情就好。
随后,柏涙被拖走了。
当走出大门的时候,柏涙忽然想到:自己很可能无法回来了。
他东张西望,想要找到牛犊的身影。
他不指望这牛犊能救命,但是牛犊是唯一曾经相信他的人,善待他的人,他想在临走的时候向牛犊告别。
当时有人在柏涙身边说道:“你东张西望什么?贼心不死,还想偷东西吗?”
随后,柏涙感觉后脑勺来了一下重击。
然后,他扑倒在地了。
当柏涙再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自己已经被关进反思室了。
反思室,原本是用来给人反思的。自愿进来,自愿出去,吾日三省吾身。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关押别人的地方。
主要关押那种,有些嫌疑,但是又没有定罪的罪犯。
凡是到这里来的人,都要经受一番盘问。
据说这里没有严刑拷打,但是想要什么都不吐露,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的人,目前一个都没有。
于是,柏涙有些紧张。
也不知道在反思室坐了多久,门被推开了。
柏涙看着进来的人,有些诧异。
这些人,有食堂的赵大妈,有扫地的李大娘,有织布的王大婶。
柏涙看着这些人,有些纳闷的想:他们是来干什么的?不是要审讯吗?
赵大妈看着柏涙,微微一笑,说道:“多大年纪了?”
柏涙说道:“三十二岁。”
李大娘问道:“有未婚配啊。”
柏涙:“还没有。”
王大婶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姑娘,人品不错,十分踏实,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触一下。”
柏涙:“……”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哪跟哪啊。怎么了就有个姑娘。
我不是因为偷东西被抓来了吗?
王大婶对柏涙说道:“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柏涙说道:“愿意,自然是愿意的,不过……”
王大婶又说道:“既然愿意,就把你的基本情况说一遍吧,祖籍在什么地方,现在居住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什么人,一年赚多少钱,有没有在咸阳城中买房置地。”
柏涙:“……”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还……还真的要给我介绍女子吗?”
王大婶说道:“废话。”
柏涙只要说了一遍自己的基本情况。
然而,这王大婶就像是智障一样,一连问了三四遍。记住了前面忘记了后面。
柏涙有点无语的想:“这些人怎么搞的?”
他干咳了一声,对王大婶说道:“我暂时不想成家立业,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王大婶淡淡地说道:“别走,我问完之前,你走不了。”
这句话,让柏涙有一种在过堂的感觉了。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犯罪嫌疑人。
柏涙对王大婶说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何要问我这些?”
王大婶哦了一声:“我平日里给人说媒说习惯了,审讯犯人的时候,喜欢问这些东西,否则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柏涙:“……”
王大婶喝了一声:“柏涙,你方才的财产我也了解了一下,凭你的发明,以及商君别院给你的工钱。你的收入虽然丰厚,但是不可能在咸阳城中买得起宅子。你怎么解释那些钱是从哪来的?”
柏涙冷汗直流,他辩解道:“我什么时候说买宅子了?我若在咸阳城中有宅子,我何必还要住在宿舍呢?”
王大婶说道:“你没有宅子吗?我们在你的宿舍当中,搜出来了这本房契。”
柏涙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是祖上留给我的。”
王大婶说道:“可是你放在说,你祖上世世代代都在赵地,他们怎么给你留下咸阳城中的房子?”
柏涙说道:“因为……因为……因为我父亲留下来的不是房子,而是钱财,我得到钱财之后,在咸阳城中买了宅院。”
王大婶说道:“他给你留下的钱财?可是据你所说,你父亲是工匠,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柏涙说道:“我父亲,我父亲乃是能工巧匠。”
王大婶冷笑了一声:“能工巧匠,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忽然,她用力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柏涙,你别给我狡辩。你老实说,是不是偷了别人的东西,偷偷变卖,靠着这种手段,弄了一些横财。”
柏涙使劲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王大婶指着墙上的一副对联说道:“你好好思量思量。”
那副对联很有特点。
上联是:吾日三省吾身,三思而后行。
下联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据说每一个进来反思室的人,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对联什么玩意?上下联字数都不一样。
但是当被审讯一番,终于精疲力尽的出去的时候,这些人就只有一个念头了:这对联说的真对,真后悔之前没听。
柏涙一通胡思乱想,而王大婶等人则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回去之后,就会搜查你的所有地方,到那时候,你偷来的赃物可就藏不住了,你好自为之。”
柏涙呵呵了冷笑了一声,一言不发。
他的东西根本不在宅院当中,所以不怕搜查。
随便查吧,老子不怕。
至于名声坏了……
坏了就坏了吧。
柏涙已经绝望了。
这几个大妈走了之后,柏涙就在反思室发呆。
这期间,曾经有不少人来看他。
有人进来之后,讽刺柏涙几句。有人进来之后,踹柏涙几脚。
柏涙默默地承受着。
可是任何承受都是有限度的。
渐渐地,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柏涙又想寻死了。
这样的活着,有什么尊严,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柏涙一看那人,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是牛犊。
牛犊看着柏涙,幽幽的叹了口气,第一句话就是:“那些人太过分了。”
雪中送炭,何其珍贵。
柏涙上前一步,握住了牛犊的手。
牛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苦啦,其实,这样的遭遇,我也有过,所以我很同情你。”
柏涙:“啊?”
他看着牛犊,万万没想到,在商君别院风风光光的牛犊,居然也有这样的经历。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牛犊亲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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