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看了看四周。
这满院子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又扭过头看了看自己三个抖得不行的儿子。
他咬了咬牙根,余光看了眼白其索越握越紧的拳头,感受到了他澎湃而至的怒火,他明白,莫要逞强,逞强搞不好会死人。
于是脸一变,挤出一丝笑容。
“那什么……”他伸出手晃了晃:“你看你,年纪轻轻,急什么,我又不是……”
白其索不再言语,只是瞪着他。
“那什么,李……李强啊,你知道我的啊,我们两个老兄弟了,我……我没……没那意思。”黄老板堆起笑,看向李强。
“啊,对对对,小白,他……你黄叔不是那意思。”李强连忙也打起了圆场。
“道歉,我给你最后三秒钟时间。”白其索不为所动。
这些年,李强动不动就被他嘲讽,被这个那个嘲讽,也就是他回家这几天能好一点,这一次,他要杀一儆百。
绝不给姓黄的留一丝颜面!
“这……”黄老板一看,这事儿过不去了,耸了耸肩,又看了看四周:“那行,对不住了啊,我多嘴了,李哥。”
说完,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要走。
周围的人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老黄家的吃瘪。
“慢着。”没想到白其索却喝住了他。
“怎的,白其索。”黄老板阴着脸,转过身。
“还有你三个崽,还没道歉呢。”白其索伸出手,指着他那三儿子。
没等黄老板说什么,那三儿子倒是懂事的,麻溜地走上前,就差噗通一下跪下了,齐齐说道:“对不起,李伯。”
众人这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眼见这黄老板领着三个儿子吃了一肚子瘪,走得悻悻的。
“真是有儿不愁大,这白其索可真是看着蹿个子呢,有这么个壮儿子可真给他老子长脸,看谁还欺负他们家。”
“是啊,听说练好多年铅球,不过我怎么记得上次回来,没见他这么壮啊。这老黄家的向来跋扈,该!”
“就这腰,嘿嘿,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婆娘有福气啊,啊哈哈。”
村民们议论纷纷着,这天色晚了,也就散去了。
“爸,这次可真够丢人的。”黄老板的大儿子嘀咕着。
“哥,丢人总比丢命的强,你没见白其索那眼神,跟亡命之徒似的。”
“就是。”
几人低着头,灰头灰脑地往家走。
“丢什么人?”黄老板伸出手指向白其索家的黄泥巴破房子:“就他们家那穷德行,有什么派头?”
说着,往地上吐了口痰:“还吃鸡,吃个屁鸡。”
“今天高考,搞不好人出个大学生呢。”大儿子嘟囔着。
“你也太高看白其索了,就他那样,也就是李老头老实,给别人养儿子还送去读书,大学生?做梦吧!”
黄老板骂骂咧咧地,抬起头看了眼自己家。
四层的小楼房,还有一个大院子。
“看到没,在村里头,谁家的房子大,谁才气派。谁看得起他老李头?真是……”黄老板金链子抖了抖。
白其索的耳朵动了动。
就这个距离,黄老板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爸,我们把房子修一下。”白其索边说着,换了件衣服,只是自己的衣服如今都显小了,穿在身边紧绷的。
“你……你今天怎么了?”李强坐到一旁,摘起了菜,很是担心地看了白其索一眼。
虽不是亲生的,但好歹养了这么多年,今天的白其索与平日里绝对不一样。倒不是说跟黄老板起了冲突,平日里他儿子也冲。
但……
今天白其索的眉宇间,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东西。
“没怎么。”白其索摇了摇头,看了看四周:“爸,我们家这房子要修,而且是大修,彻底推了重新盖的那种。”
这没来头地一席话,让李强有些紧张了起来。
他搓了搓手,看了看白其索:“是不是没考好?没考好么事,你要是实在想读,考个大专,我也供你。”
说着,他拍了拍白其索的肩膀:“不碍事的,不要有心理负担。”
白其索咬了咬牙,看了父亲一眼。
此时如果跟他说我能考上清北大学,国内最好的大学,他怕是不会信,只会觉得我是不是没考好,受刺激疯了。
不说先说点没那么夸张的。
“爸,我会尽快把盖房的钱拿给你。”
“啊?”李强一听,急了。
男娃子自尊心强,没考好觉得愧对家里人,可别,脑壳出问题了吧?他想。
白其索顿了顿,盘算了下,说了个比较保守的、他有信心的数字:“三十几万吧,这两天,边盖,我再多赚了给你余下的。”
“啊?!”李强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把刚刚清洗好的鸡都丢到了地上,一下上前抓住白其索的胳膊:“你……你……你没犯事吧?”
平白无故的,上哪来这么多钱?一辈子老老实实的李强顿时紧张了起来。
再一回神,刚刚在后院见到自己儿子的那时候,他满脸的凶煞,于是愈发害怕。
说话间,他的目光瞟到了白其索的裤子上。
“怎……怎么有血?!你这怎么来的血?”李强的声音一下吓得变了调。
只见白其索的裤子上,一些新鲜的血在上面,一团一团的。再一看他的后背,胳膊处,一道道抓痕。
看上去,可不像自己抓的。
李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你……你犯事了?!”他一下压低了声音,浑身都吓得抖了起来,可哪怕吓成这样,他也还是用脚一下就将门关了,
老实巴交的农民,就这么一个崽,不管他犯了什么事,多大的事,哪怕是要把自己一起带着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护着的。
“你说,你是不是犯事了!”李强的声音大了些,抬起头看着白其索。
他在白其索面前,显得那么矮小,那么老。
“我……”
白其索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我摊上事了,但没犯事。”他说道。
“没做违法的事?”
“没做。”
“没犯事就行,摊上事不碍事的,老爷们在世,摊上啥算啥。”李强松了口气,可依旧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伸出手指了指他身上的血:“怎么这么多血。”
白其索浮现出一丝尴尬:“我……我……我跟人打了一架。”
打什么架,出这一身的血,还被人挠得一道道的?李强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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