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一对眼泪是无感的,尤其是男人的眼泪,人死之前,总会流泪的,她见得太多了。
为什么白其索这还没有落下来的泪,仅仅是湿润的眼底,发红的眼尾而已,为什么会让她有种卑劣感。
肯定是地球磁场不同的原因,颜一一心想。
微微闭眼,轻轻呼吸,优越的基因让她比人类更容易镇定和理性,很快,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只是,当车辆刚刚驶入别墅区,远远地看到大门那有个长发披肩的女生站在那眺望时,颜一一还是将目光别开了。
林沁墨的目光里,宛若能装下整个银河系。
喜悦、期待、兴奋还有无穷无尽,比穿过黑洞时还要深不见底的思念,就在她看到白其索下车的那一刻,翻滚而出。
颜一一的手扶住车门,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
真是年纪大了,可能累了吧,否则怎么会被这么个小丫头的目光,引得卑劣感、负罪感以及疑惑齐齐涌上呢?
林沁墨,此刻越期待,那么今夜就会越失望。
沁墨跑过来后,却没有第一时间扑到他怀里,而是刚跑到他前面,眸如星辰地看了他一眼后,便满脸通红,立刻背过身去,看向了颜一一。
“这位就是姨奶奶吧?”她说道,走了过来,搀扶住了颜一一的胳膊,“您累坏了吧?”
颜一一很是错愕,她不懂为什么这丫头居然不扑白其索,反而搀着自己。
她的脸明明很红,身上也释放着对白其索的浓浓思念。
即刻,她反应了过来,林沁墨害羞。
少女就是少女,而她一直是那个极其纯粹,如同水晶般的少女,虽思念,却害羞。
白其索满眼是爱地看着她,竟也红了耳垂。
不需要通过生物萤虫收集数据,颜一一也明白此刻的白其索有多么深爱林沁墨。
他就是喜欢这种少女,没有理由。
“呃,我……我还好。”颜一一连忙伸出手挣脱了出来,指了指白其索,“你们两个先……先……我去休息。”
说着,她便快步往前走,而保姆则立刻跟了上去,搀扶着她。
黄之唤自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颜一一是个老人,住一楼,而白其索与林沁墨自然住主卧室。
颜一一知道,她应该要跟着白其索,靠着他,伺机收集数据,毕竟林沁墨对他而言是特别的存在,这些数据很重要。
可她莫说是靠近白其索,此刻连头都不敢回。
林沁墨湿漉漉的充满了期待的眸子,那么纯真而善良,可过了今夜,怕是便没有了。
她怎么可能接受白其索拥有了那么过那么多女人,且以后还要继续拥有呢?!
不可能的。
她是林沁墨啊!
那个看着成为兽化者的父亲折磨她的母亲,折磨她几年的少女,看着母亲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情愿与父亲一起烧死的也绝对不离开的林沁墨;那个没有听从母亲遗愿远离白其索,受过身为父亲的兽化者的折磨,依旧选择和他在一起的林沁墨!
那个,哪怕经历了如此多沧桑,依旧保持如同水晶般眸子的林沁墨。
她能接受白其索在感情上,走到这一步吗?
她不能。
那么,白其索会隐瞒吗?
颜一一走路有些跌跌跄跄,在上楼梯的时候,竟差点摔倒。
“您小心!”保姆扶着,倒无大碍。
她余光瞥了眼,见白其索耳朵红着,动作却依旧稳健,伸出手将林沁墨的手团到了手里,而沁墨则娇羞地跟在后面。
与旁人的娇羞不同的时候,她伴随着雀跃,走三步便蹦跶一步。
白其索虽没有往后看,却感受到了,咧嘴笑了起来。
他就是喜欢这种纯粹又活泼的女生,颜一一明白。
但他一定会说,且会直说,颜一一也明白。
因为他是白其索啊!
这个男人能用极强的意志力突破兽化者的禁锢,这才进入了颜实验室的重点观测范围内。
他没有让颜长官失望。
随后的他,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用细说,手里头的命,若是那尸体堆起来,已是一座森森白骨的高山。
他从最初就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成绩不好的少年时,就能对抗住兽化剂,更不用说此刻的他,在战争与越来越知道人类不可能对抗高级智人的绝望中,历练出来的战争。
况且,他撬动了末世文化。
这可是十几个纪元以来,第一个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撬动了末世文化的人类!
这种人类,会不敢和林沁墨说自己做过的事吗?
他敢。
不仅敢,他会选择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为他不会因为林沁墨的眼泪,也不会因为他很可能永失心中所爱,而停下脚步。
他的背后,有约莫两万人等着他保护。
而像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心如刀绞,也不会松口答应林沁墨不再管那些女人。
哪怕林沁墨泪眼婆娑,说原谅他这些事,只要他从此一心一意,与那些女人一刀两断便能在一起。
他,也不会松口的。
作为专门研究白其索的生物学顶级长官,她是了解他的,而通过人文学那边出具的分析,也证明了以上推断。
若他是这么一个能被情爱困住的男人,就没有能力启动末世文化。
那,今夜,注定是他们二人撕心裂肺的不眠之夜。
她又撇了一眼,不到一秒钟便不忍再看。
多么美好的爱情啊,可惜了。
想到这,颜一一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她又试图快走,却发现身体实在是累。
“您年纪大了,一会儿先喝点牛奶就睡觉吧,澡明儿早上再洗。”保姆关切地低声说着。
她的确年纪大了,走不动了。
一根白发掉了下来,落到地上,被风吹走了。
手腕处的芯片闪着人类看不到的光,提醒着她:要检测,要拿到实时的数据。
“嗯,我先睡觉。”颜一一立刻点了点头,便再也没有回头,走向自己的卧室,“不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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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伤了。”林沁墨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那儿有疤痕。
“嗯。”
“我听他们说,古窑那现在建得很完善了,这次,我们一起去,对吗?”她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双手就这么拖着他的一只手。
动作虽亲密,却在白其索低头看她的瞬间,立刻垂下眸子。
虽以前有过亲吻,但这么久没见,依旧格外害羞。
“嗯。”白其索点了点头。
“李彤之也去了那边?”林沁墨说话的时候,酒窝若隐若现。
白其索垂下眸子,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
“她是我好闺蜜,活得很辛苦,你不要安排累的工作给她。”林沁墨的手轻轻地扶着白其索手背的伤。
“嗯。”他点了点头,“先洗澡,我有事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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