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芳微笑,对着廖化的话不放在心上,“元俭玩笑了。”
“今日李郎君丰收,太守还是先瞧一瞧这收成如何罢?”廖化笑道,“太守也只是能看一眼了,瞧见吾带来的大车否?李家郎君的这一季稻谷,吾都收了。”
糜芳眼神微微一凝,“元俭这是何意,难道要代为收税粮直接解入荆州军了吗?”
“这一次却不是,”廖化诚实说道,“乃是吾向着李郎君买的。”
“买?”糜芳和煦笑道,“元俭用的可是五铢钱?若是没有五铢钱,想必李郎君不会卖这些稻谷的。”
廖化一下子就被糜芳捏住了,谁都知道这些钱不值钱,糜芳直接说穿了,别把李承当傻瓜。
糜芳财大气粗:“若是值五十、一百的大钱,吾这太守府还有许多,拿来送给李郎君亦可,就无需从汝这里多占用荆州军饷了。”
廖化显然不服气,马上回嘴,于是和糜芳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辩起来,顺带着还说起了有关于发给荆州军税粮损耗克扣的事情,糜芳虽然说话和气,但是语气颇为坚定,此事不会同意,居其位谋其政,他是不可能背叛整个南郡上下的官吏们的。
李承见到两人顾不上自己,于是朝着关平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同自己一起离开,关平心领神会于是起身和李承离开了是非之地。
这时候佃户们已经割下了许多稻子,就在田埂边堆了起来,李承躲在了稻垛之后,对着关平抱怨道,“我就知道这两人必定吵起来!”你还要带过来!不能分分开吗?
“李郎君不是猜到了为何争吵吗?”关平嘿嘿笑道,“还是汝最聪慧,见势不妙立刻躲了。”
这可是自己的生存技能了好不好,李承突然想到那一日廖化廖立争吵起来的时候,自己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个场景好熟悉啊,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回避问题。
嗯,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让大人物自己解决即可,吾若是插在中间,只怕是要被他们磨得粉身脆骨,”李承笑道,“今日知道坦之兄来,特意叫张图去河里抓了几条大鱼来,养在家中几日,刚好吐干净了土腥味,秋鱼肥美,不可错过哦。”
关平大喜,“郎君极好,真是吾之亲弟也!每日在军种都是吃一些不知道什么味道的东西,也就是在李郎君此处才知道什么是人间珍馐,想着昔日孔夫子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用在李郎君这里才是最对的。”
“吾弟无需担忧旁的,日后吾的俸禄每月叫人送一半来吾弟此处,定不能让你吃了亏去。”关平拍着胸脯,
“如此甚好,”李承笑道,“今日实在忙,不得空,且过些日子,吾特意给你做上一桌,如何?”
“太守的意思如此丰厚,李郎君动心与否?”关平还没说话,倒是边上响起了赵襄的声音。
“咦,你怎么也来了?”李承被吓了一跳,自己明明只是暗示关平过来说有好吃的,顺便避开争吵,没想到赵襄也跟着来了。
赵襄有些好奇两人去何处,还以为两人私下要做什么出格之事,没曾想两人居然是讨论起吃食来,赵襄有些好笑,少年人淳朴至于如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李郎君不可藏私。”
“这是自然。”李承笑道,“太守的招揽自然是极好,只是这里头还有玄机的,他也不曾是即刻让我为官——想必女子也不会说我厚颜如此,不过既然是开条件,那么还是要诚心些才好。”
糜芳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这里有一个陷阱,那就是要选拔李承为官,还要再等明年,这是一个类似于试用期,但是也有可能被糜芳就这样口嗨随便挂起来的可能。
李承这么一说,关平才恍然大悟,他怫然不悦,“糜太守其心不诚!”
“非是心不诚。”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说了出来,李承转过头来看着赵襄,赵襄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李承也是这個想法,还和自己一样说了出来。
“倒也不是不诚,太守此人素来有算计,心思也多,倒不是怕白给了李郎君一个官位,而是怕李郎君言过其实,到时候面上不好交代,”
赵襄对李承点点头,示意自己觉得李承并非是纸上谈兵之辈,“所以先留用一段时间,再看看成效如何。”
“再者这也是稳妥之法,”李承笑道,“甘罗十二岁拜为上卿,那也是事急从权罢了。”
“而且我如今年岁委实是小了些,”李承笑道,他今年才十五岁,按照汉代判断成年与否的年纪来说,还要等到明年,行过冠礼才算是成年人,想要是少年时候就出仕为官,这个委实是太耸人听闻了,“虽不知太守如何,可想来他的性子,还是稳妥为主的。”
既然是颇为保守的人,那么当然就不会做出惊世骇俗之事,他这个南郡太守,上面还是有上官的,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由着他胡来,糜芳的意思让李承先历练一年,干出了官面上的成绩后,再任命为官,如此的话就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了。/apk/
他和赵襄相视一笑,显然是两人有不同的见解,却是一样的观点,这时候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
李承当然理解糜芳的做法,但是不代表他就要听从这种做法。
而且糜芳这个人是铁定的投降分子啊,历史书上都写的很清楚了,跟在这样的人身后,只怕是到时候万一牵扯到自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就是不太妙了,还是谨慎地保持一些距离罢。
如果不选择糜芳这里,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边了……李承想了想,对着关平说道,“坦之兄,若是廖主簿只是拿了那些大钱来换我的粮食,吾是不愿的,正如使君所言,若是要换大钱我也可以换给南郡太守府上。”
“若是还有什么,请拿出来告诉我,若是真的就这么一些,那么就请主簿用了膳食,就请回去了。”
关平有些懵,“吾瞧着那些大钱也是不少,怎么吾弟不愿意要吗?若是如此的话,郎君要什么?只管说来,我必然去告诉主簿。”
李承无语,显然关平这种贵公子既不知道什么叫骄奢淫逸,也不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
赵襄摇摇头,“坦之兄,主簿不是准备了另外的大礼?罢了,许是你不知道,”她抛开还一如呆头鹅似的关平,直接和李承说道,“李郎君,吾意,还是要请你屯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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