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〇一、投壶(1 / 1)

荆楚大家之中,习家和马家,庞统的庞家,包括山阳刘家都已经出仕,差不多算是跟着玄德公一条道走到底了,而其余的都还坚持到现在,若是如今士林中的标志人物,诸葛家的诸葛均也西去投奔的话,那这个压力就会更大了。

人往往都是这样,当别人的选择趋向性越来越统一而自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后,会无时无刻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

糜芳温和笑道,“孝平若是西去,要向军师将军致以荆楚士人之问候,他可算是如今荆州第一俊才,哦,不,何止是荆州,乃是天下第一之人才,只恨吾等不在蜀中,不得时时聆听军师将军的教诲啊,”糜芳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甚至都有些不顾年岁尊卑,要知道如今的诸葛亮还不过是三十多一些的年纪罢了。“却不知,军师将军近来可有大作?”

“有做《诫外甥书》,写给庞涣之的,”诸葛均笑道,“也抄给吾了,若是诸位俊才想听,吾这就念出来。”

大家伙当然想听,这个时代之中的诸葛亮名气还未到天下闻名的地步,但是在荆楚士人圈子里,那已经是一等一的出众了,凡是诸葛亮所作诗文,都是风靡一时之选,王礼等人纷纷拱手,“请孝平先生赐教。”

“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弃凝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诸葛均念完,对着众人笑道,“如何?”

大家伙自然是称赞不绝,王家以诗书传家,尤精经书义理,他细细的解释了一番,“慕先贤”即要以古圣先贤作为榜样,向他们看齐,才可以立志向和提高信心;“绝情欲”即不要沉湎于情欲等庸俗之事;“弃疑滞”即摒弃不必要的滞留之念,一心向前即可。若是能做到此等三样,才能为实现理想抱负真正有所行动,即使身处逆境,也能“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卧龙先生委实大才也!”

这一番解释也体现出王礼此人的才学委实了得,给名人的著作做注解,不能曲解其意思,更要展现出自己的观点,可不是闹着玩的,一般水平的人做不出来。

诸葛均点点头,“而成大事者,治学不应沉迷于琐碎、拘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可学以致用。不仅要广咨问,还不应藏私,也要有问必答,和他人交流、切磋、探讨,这样才会互为促进、互相砥砺。”

他环视众人,又看向崔钧,笑道,“州平大兄,吾之言可对否?”

崔钧的年岁比诸葛亮还要大上十岁,诸葛亮视为长兄,故诸葛均有“大兄”之称,“自然如此,”

崔钧多喝了几杯,现在有些微醺了,他打了个嗝,“今日这会,”他似乎有些不情愿说话,但显然又是被迫营业,这一种情况下他必须要说,特别是李承知道了糜芳承包了他一艘豪华游轮的时候,拿钱办事,崔钧还是很厚道的,“乃是少年俊才之会,孝平,吾意欲想见一见荆州俊才们的本事,汝意下如何?”

“太守意下如何?”诸葛均点点头,又问糜芳。

“自然是好的,”糜芳笑道,“却不知道崔公意欲如何?”

“大汉士人,素来讲究文武双全,如今这风雅之地,若是喊打喊杀的,”崔钧笑道,“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实在不妥,先投壶,瞧一瞧大家伙的射箭之术,如何?”

投壶是从先秦延续至清末的中国传统礼仪和宴饮游戏,投壶礼来源于射礼。由于庭院不够宽阔,不足以张侯置鹄;或者由于宾客众多,不足以备弓比耦;或者有的宾客的确不会射箭,故而以投壶代替弯弓,以乐嘉宾。这是由射礼转化而来,没有一点射箭的功夫,那是一点都不行的。

汉代的投壶方法较之春秋战国时期有极大改进。原来的投壶是在壶中装满红小豆,使投入的箭杆不会跃出。汉代不在壶中装红小豆,可使箭杆跃出,抓住重投;可以一连投百余次,“谓之为骁”。《西京杂记》说,汉武帝时有一个郭舍人善投壶,可以“一矢百余反”。”每为武帝投壶,辄赐金帛”。

李承原本想着投壶无论如何也是一种概率游戏,自己不可能一点都不会,可见到众人进趋有度,又起身做了许多礼仪的动作,他才知道投壶不仅仅是游戏,更是一种礼。这东西倒是知道,母亲崔氏介绍过,只是李家没有经济条件置办这些玩意。

礼仪完毕,就到了比赛环节,糜芳是主人,崔钧又是年岁大的有名望之人,诸葛均地位较高,故此三人是不比的,崔钧为判官,诸葛均计算,如此居于上座来看着。

崔钧又喝了一口酒,望了望排成队伍的宾客们,对着糜芳窃窃私语,“子方觉得今日这些人都是可堪造就的吗?”

“自然是了,”糜芳笑道,“今日借着州平兄和孝平的声望,这才堪堪请了如此多的士人,人都是吾挑选过,都是荆州大户人家少年一辈出众些的人物。”他也有唏嘘,毕竟举办这么一场筵席,委实不容易。/apk/ /

不是花费太贵不容易,而是要把人请到,把自己的意思通过各种方式来传达出去,让人愿意来,这才是不容易。

“孔明要行为难之事啊,”崔钧叹气道,“可惜,”他摇了摇头,“孟公威这些人,却是和他不同路。”

而眼前的这些人呢?又要去往何处?和谁同路?

“州平兄呢?可同归否?”糜芳笑道,“公乃是名门之后,又是卧龙先生知己好友,若是能和卧龙先生一处,军师将军必然高兴。”

“不是吾不愿意,只是这危难之时未到,”崔钧从刚才的感叹又转回来了,脸上依旧带着无所谓的笑容,他懒洋洋的,“且蜀中大才甚多,又何须吾这一老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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