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友瘦了一大圈。
掉了至少三十斤肉。
可即便如此,比起对面的金宝,他一分为二之后,大概还要比金宝雄壮那么几分。
一胖一瘦,在这家小酒馆里,便格外的显眼,而且看起来还很搞笑。
吕友身上的伤痒得要命,这使得他不时地将手伸到衣襟里去扒拉,将一些痂壳给抠下来然后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已经堆积了不少了。
不管是从吉庄开始突围,还是后来帽儿山的血战,吕友是出了大力气的,身上十好几处伤痕证明了他的努力,而他也得到了包括谷小满在内的头头脑脑们的欣赏。
军队嘛,敢于拼命的人,大家自然是喜欢的。
反观金宝嘛,畏首畏尾的,大家就不太待见了。
“真要彻底地退出军队啊?”吕友又从肚皮之上抠下一大块血痂,上面还有着血迹,看起来并没有彻底好,不过痒得让吕友烦燥,他情愿疼。
“嗯!”金宝点头道:“胖哥,我要去泰安城做生意。你也知道我的底细,我家原本就是做生意的,要不是被人陷害家破人亡,我也不会去做这没本钱的买卖。既然老天爷赏脸,不但活下来了,而且还有了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自然要回归本行。打打杀杀,我实在是不擅长,这些年来,要不是胖哥你照应我,我早就死了!”
“就是可惜了!”吕友道:“你要是还留在军队之中,至少也能跟我一样,弄个团长干干呢!以后说不定便能更进一步,当上折冲府校尉,那可就牛掰了!”
军队整编,像吕友、金宝这样的纯马匪,自然便是在整编的第一序列当中。
李大锤的麾下号称马匪,实则队伍跟马匪沾不上边,军纪虽然比不得萧长车麾下那么严苛,但也是相当不错的,至少比起其它军队,他们可以称一声仁义之师。
那些真正的马匪,散漫惯了的,而且烧杀抢掠都是家常便饭,要让他们遵守严苛的军纪,那可真是难为他们。
趁早拿上一笔赏钱离开对双方都是好事。
否则一旦犯了军律要砍脑壳的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这些纯马匪们现在有了很多种选择。
可以选择就地落户,那么当地也会给他们分配良田,以后就算是纳税纳粮的良民了,过往不管干了什么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现在萧长车李大锤控制的地盘足够大,区区六十几万丁口对于这片区域而言,还是属于人烟稀少,这些马匪们个个都是精壮汉子,有修为有力气,能弃恶从善,那大家自然是欢迎的。
如果不会种地,也不想种地,那也可以从事其它一些行业,比方说看家护院当个保镖啥的。不管是泰安城还是宝瓶城,都是商业异常繁盛的地方,在李大锤未来的规划之中,宝瓶城的确就是大宗物资的存伫和转运中心。
因为这里便利的交通条件让他们比泰安城更加的适合做这种事情。
当然,从抢东西一下子变成保护东西,这个改变还是需要他们好好地适应适应的。
如果二者都不想干,还想继续去当马匪的话,那也随便。
当然,如果伱想在这片区域干,那大家就是仇人了,说不得是要剿灭你的。
吕友,金宝两人在这一次的鳞选之中,便选择了不同的道路。
吕友有人赏识,他自己也想再搏一搏富贵,以前当马匪没啥前途,最终的下场多半便是不是被官兵砍了脑壳就是被同行砍了脑壳。
可现在跟了车骑将军,那就大大不一样了。
选择留下成为府兵的他,当上了乡长,分得了一个小庄子。小庄子有百把亩地,内里还有一座小山,几个大池塘。而他作为乡长,下辖十个村子,麾下共有府兵一千人。
而金宝,则决定把所有的赏赐都换成银钱,他要回归父祖的老行当,去做生意。
“泰安城那地界,可邪乎!”吕友道:“在那里做生意,可得小心。宝儿,我身上的浮财全都给你了,还指望着你给我翻上几番呢!”
金宝笑着道:“胖哥尽可放心,打仗我水准不高,但做生意,我可是祖传的,这些年来,我一边做马匪,一边倒腾东西,你也都看见了吧?”
吕友笑着点头:“也就你倒腾得不错,咱们两家才活得松快,还交了不少朋友。”
“再说了,我可还有一块泰安城的银牌牌,这便等于一块护身符,等闲也不会有人敢骗咱们不是?”从怀里掏出一枚银牌在两人之间晃荡着。
这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看着这面银牌,两人都是唏嘘不已。
“胖哥,到了泰安城,我就准备找个婆娘开枝散叶了,你也要抓紧时间哦,那么大的庄子,那么多地,可不得有人种吗?”
“上头这一次分了一些奴仆。”吕友道:“暂时还能支楞开,找婆娘可是一件大事,不能马马虎虎,宝儿,我给你说,你可不能去迎春楼那地方花钱赎买啊!都说了,戏子无情,婊子无义,咱们这正室婆娘可得找正当人家,能吃苦,会当家的,以后能当门立户。”
两人正计议着接下来金宝要做的勾当,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响了起来。
“胖子,到处找你们呢,居然在这里喝酒?”
两人一齐站了起来,看着来人躬身道:“何校尉!”
何立,胖子吕友的顶头上司。
“校尉,是有公务吧?”吕友问道。
“咋地,没有公务,就不能找你喝上一杯?”何立笑道。
一听这话,金宝赶紧替何立将酒满上:“校尉赏脸,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呢。”
端起酒杯,何立笑道:“金宝,听说你要去泰安城做生意了?我能不能入上一股?”
金宝看了一眼吕友,连连点头道:“校尉要是加入,那以后我这生意,必然就更加顺遂了。只是不知校尉要占多少股?”
何立哈哈一笑,“胖子,你投了多少钱,占了多少股?”
吕友道:“我没多少钱,这一次主要赏的是房屋,土地和奴仆,手里的浮财也就三千两,全给了宝儿了,也没说占多少股份,都是兄弟嘛,无所谓!”
“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这可不行,先把事情在前头说清楚,免得以后为了钱生分!”何立一仰脖子喝了一杯,道“我也出三千两,与胖子占一样的股份,都是两成,怎么样金宝?”
“好好,校尉说行就行!”金宝道。
“那走吧!”何立站了起来:“先跟我去拿本金,然后咱们再找个中人立个文书。”
说是拿本金,可何立带着二人,径直出了宝瓶城,一路纵马前行,眼看着道路越来越难行,地方也越来越荒僻,吕友和金宝二人心里都是打起鼓来。
“校尉,这是要去哪里啊?”吕友问道。
“拿本钱啊!”
“这荒郊野外的……”吕友环顾四周,满腹狐疑,可不是因为何立是他上司,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要谋财害命了。
“胖子,我跟你不同啊,家里可是有婆娘的,一点子钱财被把得死死的,手头不宽裕啊!”何立笑道:“兄弟我这一次又纳了一房外室,开销就更大了。又不敢跟你嫂子要钱,就只能另想他法了!”
“校尉要借钱,开口便是。”吕友道。
“借钱只能救急,可不能救穷!”何立道:“听说金宝善作生意,我这就不是找上门来了吗?至于本钱吗?嘿嘿,马上就要来了!”
吕友与金宝两人都是色变,“校尉,是抢吗?现在咱们可不是马匪了,这样干怕不大妥当吧?说句心里话,我看到萧车骑,腿肚子就转筋。”
听着这话,何立不由大笑起来,“你们两个家伙,才改行没几天,居然就如此讲规矩了?”
吕友讪讪地:“好日子来之不易,自当珍惜。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学习军纪吧?越学心里越是发毛。”
“放心吧,今日拿这个本钱,没人会说话的!”何立狞笑起来:“知道杨长贵吗?”
吕友恍然大悟:“严氏的客卿,后头却杀了严冬的一子一女,拿了大几千两的赏金呢!”
“夏将军很厌恶这个人!”何立道:“这家伙也知道自己下场堪虞,所以在宝瓶城潜伏了一段时间之后,准备逃往泰安城落脚。嘿嘿,咱们有知秋院的兄弟死死地盯着他呢!他还能跑”上天去!
“如果是这个人,杀了也就杀了!”吕友道:“奶奶的,当时我也在场呢,卡卡两声,两个小娃娃便被他捏死了。别人杀这两个娃娃,我没得什么话说,谁让他们姓严呢!他杀可就说不过去了,而且居然还杀得如此心安理得,不当人子的东西。”
“这人身上当有不少浮财!”何立道:“做了他,咱们啥都有了。”
“知秋院的兄弟?”
“自然也有一份,以后也入金宝的股,这些跑外勤的兄弟,开销大,也差钱呢!”何立笑道。
眼看着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别人占的股份越来越多,金宝却是越来越开心了。
像这样的人加入的越多,以后赚钱的可能性就越大呢。
没有靠山,赚点小钱养家糊口也许很容易,但想要赚大钱,那就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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