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满满当当的坐了数十桌,屋子里却只摆了一桌。
张若虽然是主人,但却请萧长车坐在了上首主位。
真要论起地位来,张若是正三品的副都御史,关外监察使,地位经起安西都护府的萧长车,是要高上半格的,不过在以实力论高下的关外,而且是在大秦如今实力下降明显,对关外的控制力几近于无的情况之下,萧长车坐首位却又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没有任何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便连张若也这样觉得。
只不过萧长车明显的还是气不顺,她一向便是冷脸,今日更是冷眼。
李国华再也坐不住了,霍地站了起来,瞪着李大锤道:“李副都护,莫要戏耍我们。”
“大家都是大秦国边军,自当守望相助!”张若连连点头:“上一次萧都护围猎沙列文的时候,云台荒的陈良将军便作出了策应之举,使得青铜峡、野猪岭的元军不得不跟着作了应对之举,为最后全歼沙列文所部也是作出了贡献的,我亦在给朝廷的奏文之中将这些事情列明了,以后自当更加紧密的配合,上一次如果陈将军再大胆一些,能够出兵青铜峡与李副都护联军的话,说不定就能夺回这一重要关隘了!”
席间所有人齐唰唰地看向李国华。
“蔡将军说得不有错。”李大锤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第三个情报,北元南疆统帅要换人了,我们判断是哲别。”
李国华缓缓坐下,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李副都护不要血口喷人,据我们掌握到的情况,到是李副都护你一直在与阿可敦他们做生意!”
李国华瞅着李大锤,拱手道:“如此倒是要多谢了,只是不知是些什么样的情报?”
李大锤双手一摊,笑道:“大概是吧,谁知道呢!反正哲别来到南疆,不管是对我们安西都护府,还是对安东都护府,影响都会极大,李掌书记,哲别可不是铁勒,铁勒是一个可以谈生意,讲价钱的人,哲别这个人,自视极高,而且很是瞧不起我们这些他嘴里的南人,接下来,你们可要小心哦!”
不管李大锤出于一种什么目的,把这些明显还是绝密情报的东西说给自己听,自己都得承情。因为这些情报,对于安东都护府的确非常有用。
长春谷主傅青主应邀入北元这件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不过英卓的具体情况,他们却一无所知了。
“萧都护还是一颗赤子之心,当了都护,仍然未变,李副都护只怕是为安西操碎了心吧!”阴阳怪气的自然是李国华。
李大锤却是放下筷子,看着诸人道:“正好今天李书记也来了,我们安西都护府这边获得了一些情报,亦想与安东都护府共享。”
李国华面色古怪,嘴里发苦,却还只能说这是应该做的。
张若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遗憾。
包括李国华。
蔡天佑和徐子奇以前都没有见过萧长车。
“我戏耍你干什么!”李大锤笑道:“怎么了李掌书记,你们与沙列文阿可敦关系这么好,他们没有把这件事告知伱们?”
只有先有了准确的情报,才会有针对性的部署,才不会在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中失去了先机。
堂堂左贤王,死得不明不白,而且现在北元已经判断是被某个王子的势力给干掉了,这样的丑事自然是不能公诸于外。
他脸色瞅着挺郑重,但眼神儿却不以为然。
席间官位最小的徐子奇,提壶为大家倒酒。
“英卓命不久矣,阿斯图被杀,燕都卫戍将领会换人,哲别将来南疆,这几件事情是互相勾连着的,对我们关外有着极大影响,接下来的一两年,说不准就会是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李大锤站起身来,举起酒杯道:“诸位,希望我们能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想骂上几句吧,不说萧长车的官职,便是他的武道修为和脾气,谁都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而傅青主与安西都护府走得更近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自然自然!”李大锤笑道:“来来,满饮此杯。”
一边坐着的李大锤可是心里笑开了花。
一杯下肚,大家不管是脸色还是心情,都是自然了起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任何事情,情报先行。
“萧都护一心为国,我辈楷模。”这是徐子奇终于逮着了拍马屁的机会。
李大锤哈哈一笑道:“阿斯图死了,北元燕都卫戍权力即将换人了,北元的权力架构将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李国华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而席间其他人的面色也都是凝重起来。
“傅谷主的判断?”李国华问道。
作为独县地头蛇的徐子奇敬陪末座,就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阿斯图被杀在北元,都还是最高机密事件,被北元上下瞒得死死的。
因为萧长车自顾自地吃得飞快,似乎整张桌子就只有她一个人般,除了张若向她敬酒,她举杯意思了一下之后,剩下的人向她举杯邀请,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就在张若准备热络一下场面的时候,萧长车却是已经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冷冷地道:“我吃饱了,你们自便!”
眼见为虚,耳听为实。
果然是敢堵门殴打左将军和卫将军,连令狐大帅的帐都不买的跋扈将军,
不卖大家的面子,岂不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大家也觉得面子上能抹得开了,纷纷起身举杯。
“不必道谢!”李大锤收敛了笑容:“因为北元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北元平安无事的话,我们或者还能与其相安无事,北元一旦内部出现了什么问题,只怕会第一时间会向我们动手。哲别因为这件事情被赶到南疆,不管是拿我们泄愤也好,还是为了争夺皇位而迫切需要再立战功也好,咱们关外都不会太平无事了,我们安西一直在为抵抗北元作准备,你们安东如何,掌书记心中清楚,莫要到时候被哲别打一个措手不及。”
想奉承两句吧,这家伙的举动委实是煞了风景。
“有萧都护坐镇安西,我辈安矣,再也不怕土匪和元人来骚拢了!”这是本地的德高望重的乡绅,倒是真心实意。
“看来都护心中还是怪我把监察使衙门搬到了独县。”张若苦笑:“内里苦衷,还望李副都护在萧都护面前帮我解释解释。”
除了极少数人知情外,这件事情外界当真是一无所知。
张学士这可真是神助功,妙极,妙极,想来陈无良这家伙接下来又要被穿小鞋了。
李国华拱拱手,“多谢李副都护与我们共享这些情报。”
李大锤嘿嘿一笑,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北元左贤王阿斯图被人诛杀于自己的庄园,包括阿斯图亲卫在内上下两千余人,无一存活,庄园之内,鸡犬不留。”
萧长车这个异类,不管是在那里,总是能把热热闹闹的场面弄得立时冷场,这个功力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不曾改变,别说是今天这样的场面,便是以前令狐野的振武城,萧长车也能让人扫兴无比。
可萧长车的传说却在这片大地之上四处流传。
“安东十万大军,可不是安西都护府这种草台班子可比,哲别真要打,只怕也会掂量掂量打哪个更容易!”李国华笑道:“如果到时候安西都护府需要支援,尽管开口。”
蔡天佑和徐子奇一看这架式,自然不肯自取其辱,干脆就停著不食,只是拿眼看着这位带着传奇色彩的安西都护府都护。
有她在场,很明显的屋里气氛就冷得很。
“李副都护,能杀阿斯图的,莫非是哪一位北元王子?”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诸人的蔡天佑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真需要支援的时候,我们会毫不客气的,张学士,您说是不是?”李大锤转头看向张若。
李大锤点头:“正是。”
“第一个,大元皇帝英卓命不久矣!”李大锤竖起了一根手指:“可靠情报,他最多只有一年,兴许还会更短。”
大概是觉得,即便是真有什么重要的情报,李大锤也绝不会向他们透露,能给他们讲的,只怕就是大路货。
看着转身便离开的萧长车,一桌子的人都有些傻眼,眼看着直接穿堂离开的萧长车,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李大锤呵呵笑着解释道:“萧都护这一个多月一直在作战,累得很,被我强拉过来已是不开心,现在只怕是想着倒头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便又要赴黑域作战,我们不管他了,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算作是替都护赔罪,请,请!”
“是哲别杀了阿斯图?”蔡天佑脱口发问。
“如此说来,北元将有大变!”李国华道。
张若亦是站了起来,举杯道:“李副都护说得极好,李掌书记,还请转告令狐大帅,安东安西,聚则力强,分则力弱,一心对外,方不坠我大秦之威。有朝一日,如若能提兵北伐,犁庭扫穴,张某愿为令狐大帅牵马坠镫。”
“如果令狐大帅愿意举兵北伐,安西都护府亦愿奉令狐大帅为首!”李大锤哈哈大笑。“李掌书记,请满饮此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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