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书房,张全礼扳动书架之上的机关,喀喀的响声中,书架左右移开,露出内里的密室。
张全义挥挥手,斥退了身边所有人,包括他的亲弟弟张全礼,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泰端坐在椅子上,惊恐地看着打开的门。
“殿下受惊了!”张全义深深地弯下腰去:“末将来晚了,末将有罪!”
“是张将军,张将军是你吗?”李泰大叫起来:“我被那些贼子下了药,关在此处。”
张全义直起身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从内里掏出药丸,塞进了李泰的嘴里。
“殿下,这是解药,吃了解药,大约半个时辰,便能恢复如初。”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全义沉吟片刻,道:“不敢欺瞒殿下,为了将殿下从何足道那贼子手里换回来,臣将大半个洛阳的财富都送给了那何贼。”
“大半个洛阳的财富?”李泰有些不解。
“臣本与那何贼在洛阳城外激战,殿下失手,臣只能退兵,却不想何贼手下大将冯从文这个时候却反水了,与洛阳的那些世家豪门聚兵一处,不肯将洛阳与那何贼,而是想将这洛阳双手奉送给令狐野,于是臣便与何贼联手,攻入洛阳,两相夹击,击败了冯从文。”
李泰恍然大悟:“然后你便放手让那何贼在那洛阳大肆劫掠扫荡。”
“是的!”张全义咬牙道:“那些人委实没有半点忠君爱国之心,落到此等身死族灭的下场,也是活该。当时冯从文进攻应天门,弘农张坚与寇大尹两败俱伤,一齐死在五凤楼,如果那些人此时不退兵,而是与全礼他们一齐拼死抵抗,岂会让冯从文如此轻易得手?求仁得仁,那些人想抱令狐野的大腿,最终送了性命,哈哈!”
“死得好!”李泰亦是咬牙切齿,“张将军有勇有谋,击败何贼,收复洛阳,功莫大焉,本王一定会上书父皇言明张将军之功。”
“殿下,此功臣下不要,再大的功劳,也抵不过让殿下陷身敌手之罪过,殿下如果对臣下稍有爱护之意,就请将此事瞒下,不然陛下定然不会饶过臣下!”张全义赶紧跪下,以额触地。
李泰愕然,不过转瞬却也明白了张全义的意思。
自己失陷敌手,当了俘虏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对自己的名声大大的不好。
张全义这是舍了到手的大功劳,也要替自己遮掩此事啊!
当真是大大的忠臣。
他弯下腰去,将张全义扶了起来:“张将军的擎天保驾之功,本王记下了。”
说完这句话,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能活动自如了。
“殿下,眼下洛阳城中一片混乱,贼子虽然退走,但洛阳仍需要殿下出来主持大局,奖励士卒,抚恤伤残,安抚百姓,恢复民生,洛阳不稳,则长安不稳啊!”张全义扶着李泰往外走去。“洛阳城中,百废待兴!”
“只要本王还在,自然便能让洛阳稳下来!”踏出大宅门,仰头看着初升朝阳,李泰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距离洛阳数十里,冯从文勒停了马匹,看着前方密林之中缓缓策马而出的一个人。
那人身材魁梧,手里提着一柄九环刀,手微动,刀柄上的九个铁环便哗啦啦地震动作响。
何足道麾下绿林军首领杨立新。
“老冯,论起领兵作战,排兵布阵耍心眼,你拍马都赶不上何大将军!”杨立新冷笑着策马逼近,在他身后,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兵冒了头来。“大将军让我在这里堵你,你果然就往这头来了。”
冯从文不说话,只是回头看着自己的身后。
洛阳之战,他是怎么也不有想到张全义会和何足道合流。
当何足道数万大军自北门陶光园一带入城,然后与张全义兵飞两路,一左一右夹击而来,虽然自己拼死抵抗,可最终,还是惨败收场。
如今身后,只剩下了百余骑人马了。
“我委身何贼,只不过是事急从权罢了。”冯从文咬牙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在河东大肆杀戮,怎么会引来我冯家灭族之祸!”
“我们可没有杀伱冯家一人!”杨立新怒道:“你不要信口雌黄!你的家人,明明就是黑冰台的杀的。”
“你们至少也是帮凶,不是吗?”冯从主冷笑道:“寇仲不是人,你们同样也不是人,都是害我冯家的凶手,只是恨我冯某人本领低微,不能将你们这些恶贼一个个斩尽杀绝。”
杨立新摇头道:“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朝三暮四,也难怪落得今日下场,来吧,看在我们一起战斗过一年有余的份上,杨某人送你一个痛快!”
冯从文怒吼着提枪冲向杨立新。
杨立新九环刀一振,哗啦啦作响之中,迎向了杨立新,在他身后,上千的骑兵冲向了冯从文身后的部众。那些人可没有半点与冯从文同生共死的意思,第一时间便已经掉转马头,纵马四散而逃。
冯从文玄元七品,而杨立新可是河东绿林巨寇,玄元八品巅,两人单打独斗,实力上的差距极为明显,即便冯从文心丧若死,招招搏命,拼死酣战,终究也只坚持了盏茶功夫,便被杨立新一刀斩断长枪,再一刀斫下脑袋。
至此,河东冯家最后的一颗独苗,也死在了洛阳城外。
河东冯氏,彻底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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