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见李贤很是配合,顿觉她也是把李贤翻来覆去折腾,便毫不留情的瞪了她一眼。
他一把将她提去了在没人看见的地方。
就像小时候那种提法。
许栀真心想破口大骂。
“蒙大人?”李贤及时叫住了他。
许栀猛地从蒙毅手里把袖子扯回来,李贤身后的陈平却很不自然,他的表情是越看越诡异。
“大人。”她略抬下巴示意李贤。
到了蒙毅这边。
哪知道嬴荷华拒不承认她在雍城就是在胡闹,她盯他道:
“纵是父皇要蒙大人来,蒙大人就应该知道,雍城不是白来的。大人是没看到田儋有多趾高气扬,当务之急是灭灭他的气焰。”
蒙毅没说话。
“蒙大人?”许栀喊他。
蒙毅张口,他是真想跟她说清楚嬴政之意。
话到嘴边,除了嬴荷华,他就没见过嬴政的女儿有哪个能比她跋扈。
他好不容易因顿弱来的对她的好感又消失殆尽。
她见他一直盯着她也不开口,“你该不会也闲得没事做,就为了在雍城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难道李贤是闲得没事?”
许栀想起李贤妨碍她错过与徐福谈蕲年宫之事,更是不快。
“我懒得操心他是不是闲得慌。”
蒙毅摇头道:“李贤受命督查郑国之事,公主殿下莫要妨碍他的公务。”
?“你说我妨碍他的公务?”上辈子视若仇敌,这辈子惺惺相惜起来了?“你们还真是……”
她咽下后面的话,“我只是想替皇祖母找柳条和月季,不会做别的。”
“臣孤陋寡闻了。原来公主殿下寻这些东西,是需要化妆这般才能找到?”
许栀一愣。之前她怎么没发现蒙毅说话也很能呛人。
也是,李贤说过,上辈子,为了蒙恬,他两个在朝堂上公开挖苦对方好几年。
若说李贤是狐狸精,那么蒙毅就是只黑犬怪,一样得理不饶人。
“臣是不明白,公主的装扮并不高明,何故要隐瞒身份?”
许栀总不能说——她和李贤发现了徐福的踪迹。自然也不可以讲司马欣后面的事。
”认出我的也只是熟知我的人。蒙大人不用担心人人都那么聪明。”
许栀语辞晦暗,“蒙大人,我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你既然来了,除了父皇吩咐之外,处理田儋的这件事你得起点作用。”
蒙毅不肯配合许栀,但听完她的话,半信半疑,勉强同意替她去找那名招摇撞骗的医士。
许栀走到驿馆,田儋与司马欣已经不在。
室内烧了银碳,暖气升腾,窗外的风扑打了两下窗柩。
卷宗好端端搁在案桌上。
提花回文毯子上跪着一个人。
李贤目光落到陈平脸上,冰冷的,让陈平屏住呼吸,他虽然说清楚了来龙去脉,但还是心虚,于是又赶紧把头埋了回去。
阿枝关窗的时候,没有全部合拢。外面冬风一吹,灌了不少风。
陈平自己搞出来的事情,不至于难以收场,但如果没人保他,只能成死局。
她走过去,“你吓着原君了。”
陈平心里从未这般感激。他出使齐国时,花在笼络齐国贵族身上的钱财之用数不胜数。而后他又让他们把钱财‘贿赂’了回来。
钱财之事,也可谓国之大计。他这样兵行险着,靠的只有上司对他这个人的信任。因由皇室与朝臣需要一段时间的静默期,他没有来得及和嬴荷华讲明。一旦出了问题,他极有可能成为那个背锅的人,最终百口莫辩,只有死路一条。
陈平几乎感叹。嬴荷华足够了解他。从她唤他表字,他就知道她给了他绝对的信任。
她还知他一向谨慎,做事情那是绝对大胆,可对于小命这回事,他胆子又实在小。
许栀看他一直抖个不停,她便准备去扶陈平。
李贤拉住她伸出的手。“别动。”“虽是做样子给别人看也要做全。”
这话,许栀倒是真的不明所以。
不过陈平和李贤两个心里明镜一样。
许栀看着斜着缝的窗户。
她忽又明白了,“田儋?”
李贤问,“公主难道没发现公子儋一直在盯着你看?”
许栀根本没反应过来:“盯着我看都还好,他那般张狂,若非有人在侧,怕是早就动手了。”
时过境迁,她还是天真。
李贤笑笑,“公主以为公子儋没认出你是女子?”
“不可能吧,我都弄成这样了。”许栀抬起手背要去擦。
他垂首,从容的用指腹蹭掉了点儿她脸上的黑灰,“田儋浪荡风流,公主以为在他眼中,我为何拦住他?”他说话的时候,手已绕到她的耳后,轻轻拉下她发带,头发如瀑垂到脑后。
“依你之意?”
“要看公主的演技是否很好了。”他在她耳畔说。
青灯摇曳之下,许栀没说话。
李贤搂上她的后颈。
她知道他不会做什么,思绪却凝滞了会,下意识推他。
李贤本觉无甚,可他肩头的力令他如感深渊。
他已经不奢求她爱他。可时至今日,她不曾对他有着对蒙毅那般的颜悦色,她竟然也没有对陈平那样的信任。
“阿栀,你应该相信我。试一试也是好的。”他唤她这个名字,好像这样,他就能感觉他和她的心贴近一点。
许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那深黑色的眼睛一眼望不到底。他着实是一到晚上就容易发神经。他三更半夜的跑到她卧床之上问顿弱之事才过去没一个月吧。
突然,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她的话淹没喉咙。
“……那个,我,臣,下官这就离开。”
陈平刚抬起来的头,又立刻把埋了下去。
陈平跑得是真快。
他到底是喜欢破坏气氛的第一人,在李贤这儿,他更是专业极了。
是夜寒凉,因为陈平知道,对开的窗户之外,覆雪而立之人,不是田儋那个蠢货,而是登台的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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