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军医帮我做完这一切之后，坐到一边取下了一直带着的口罩，擦拭起来额头上的汗珠。

我这时候看向了王军他们，刘伟跟张涛因为受伤实在太重了，已经被麻醉昏迷了过去，开始紧急处理他们断臂上的伤口，同时在打着吊针紧急输血。

直升机上没有做断臂重连手术的条件，为了保证断臂的成活率，我们也没有去军区医院，而是准备直接飞往京城的解放军总医院。

王军因为肩膀的骨折变形，现在已经在肩膀上做了一个简易的石膏暂时固定住了他的断臂，让他不至于在移动过程中受到二次伤害。

但是因为王军受伤的地方是活动关节，也只能回到京城去做手术上内固定支架才能治疗好他的骨折了。而且同样是因为活动关节，他的肩膀很有可能以后会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关节功能受限，比如不能用重力，不能做过大的动作等等。也就是说，王军这一次回去之后将跟张涛，刘伟他们一起退役。

王军看到我已经包扎好了，也挪动着坐到了我的身边，从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包香烟对我说道：“来，最后抽一根这特供烟，本来想回去后想办法也给你搞一条抽抽，现在没这个机会了，我这里还有几根，咱哥俩抓紧这个机会最后抽两口。”

我从王军手上接过了香烟，然后王军接着为我点上。我这时候用余光发现那个女军人看到我的动作嘴唇动了动，想说一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她是想说病人不能抽烟，但是看到我们这种情况估计也就忍住了。

我把香烟深深的吸进了肺中，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王军，想要抽烟的机会还有很多，这个世界上好烟也有很多，据说那什么古巴雪茄就很带劲，听过最好的哈瓦那雪茄那可是只有上层人物才能抽得起，等哥们我回去有钱了，到时候送你一盒，你就不用惦记着你部队发的那些烟了。”

“行啊，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有钱？”王军把头高高的仰起，靠在了直升机的舱壁上面。

“你猜？”

王军听到我这话后，坐了起来用他那只没受伤的手给了我肩膀一拳说道：“你小子尽打这些空头支票。”

我看着王军的，他的眼眶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变得通红，我们都想用着轻松的话题尽量化解悲痛的情绪，但是这只是自己骗自己。

“我可能抽不到你的哈瓦那雪茄了，我这次回去后就会递交退役申请书选择退役，然后回到我的老家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我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把照顾爹娘的重担都交给了我的哥哥嫂子，爹娘他们都老了，我这次回去也能尽尽孝道，做好一个儿子的本分。”王军又一次把头靠在了舱壁之上，把自己的脸深深的隐藏了。

我知道王军这小子这么做是好面子，不想让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可是当我真正听到王军嘴中说出他要退役的话题，我心里忽然觉得是那么的空落落的，我这是为王军而感到惋惜。

“当兵八年，我从十八岁的少年成为了现在二十六岁的青年，部队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这么离开部队，我一直想的哪怕就是死，我也要死在部队里面。”

我没有回话，我想让王军把他的心里话发泄出来。而这个时候整个机舱都变得异常安静，都在聆听王军的故事。所有的军医都在为这位职业军人中的精英而惋惜，同时也表达自己的敬意。

“我是大山的孩子，我家世代猎户，当初政府要收我家猎枪的时候，我和我爸还跟政府工作人员闹过，在里面蹲了几天，要不是当初那个工作人员心好，没有把我这蹲几天的事情写入档案，或许我连当兵的资格也没有了。”

“进入了部队之后，我依靠这对于枪械的天生敏感，直接就夺得了新兵连的射击第一名。我非常享受这种枪械射击后的快感，而且那个时候我就有了更大的梦想，我想要成为一名狙击手，看着目标在我的镜头之中倒下的感觉就能让我莫名的兴奋，你说我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变态？”

我没有接话，能够在某一方面的成功，偏执跟变态或许都是必不可少的。其实职业军人对于鲜血的渴望也是他们的动力，他们只是对于自己人是保护神而已，对于敌人而言他们可算不上什么好人，甚至是恶魔。

“你一直是一个变态，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想揭穿你而已。”我没有直面回答王军的问题，而是选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在这之后，我在新兵连基本上觉得没有挑战了，我就选择去挑战老兵的枪法。你知道的，在军队里面我这种人叫做刺头，当时我就被教训的很惨。不过最终我还是让那些老兵都心悦臣服，因为我每次射击都能打出九十五环以上的成绩，你要知道我那时候用的还是88式狙击枪。”

“在我成为老兵的时候，我没有选择继续呆在普通连队，而是选择向特种部队递交了申请书，我想要直面最精锐的职业军人，我想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样的不想成为鹰眼的狙击手不是一个好狙击手，只有在特种部队里面，我才能获得鹰眼的称号！”

“那个时候我进去就碰到了赵连长，当时应该是叫他赵班长，其实你不知道的是，连长他有着一个非常光荣的称号。”

“什么称号？”我追问了一句，一提到连长我就心里隐隐作痛。

“獠牙！他是林地，沙漠，草原，雨林，高原五大特殊地形前三名优异成绩的获得者，而这种成绩获得者，将会得到我们特种部队里面最精锐的称号，那就是獠牙。如果不是连长他为了报答雷将军的知遇之恩，他很有可能参与全军的比试，去争夺“刺”的称号。”王军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一口烟，仿佛沉寂在了过去的回忆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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