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华父的戒备,华老师赶紧就说:“爸!您从小就教育我,知恩要图报,怎么客人来咱们寨子做客,你们还这么多规矩啊?都什么年代了?社会根本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险恶,外面还是好人多;再说了,我同事来这里也不行吗?”
华父依旧为难,左右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然后又看向闺女说:“红儿,要不你带着同事们,到镇上的旅馆住吧,反正你们是开车来的,镇子离这儿也不远;回头等走的时候,我们一定给他们备些土特产,来表达咱们寨子的歉意。”
原来华老师叫“华红”,听到父亲依旧寸步不让,她只得为难地转头看向我们;这时候我站出来一笑说:“华老师,不行就别勉强了!你们寨子里的人这么封闭,将来也不好建厂,我看还是算了吧。”
听我一提建厂的事,华红这才想到把我们带来的目的,她赶紧又转头说:“爸,我可是咱们寨子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爷爷当初还说,等我将来在外面学了本事,一定要造福家乡!这不现在,我带着人来造福家乡了,你们要是还不让客人进,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华父再次微皱着眉问:“什么造福家乡?他们不是你的同事吗?难道他们要来咱这里教学?”
华红摇头,温柔而耐心地解释说:“这位,他是张老师!”华红指着老张说:“他以前跟我是同事,还是市里的优秀教员,我们曾在一个小学共过事,而且还是他帮我留的校!后来他又去了苗寨小学,现在是苗寨小学的副校长。”
一边说,华红又看向我们说:“这位是陈默,蒋晴姐;苗寨小学就是他们出资建的,现在小学的规模和生源,以及教学质量,那在我们市里都名列前茅;尤其陈默先生,还是知名的慈善家,苗寨您知道吧?就是以前跟咱们这里一样穷的地方。”
她父亲点了点头,还稍稍松了口气说:“我去过一次,还是多年以前,带你爷爷去看病,那里有个瞎婆子挺厉害的,你爷爷的腿疼,就是她给医好的。不过苗寨那边,应该比咱们这里还穷吧?”
“呵,那是以前!”华红得意地笑了一下,样子就跟个精灵一般,眉开眼笑地说:“前几年陈默先生,在那里投资建了大工厂,现在人家整个镇上的人,都在厂里有工作,挣得比我们老师还多;现在家家户户都起了小洋楼,厂子周围还建了小区,整个镇比他们县城都繁华呢!”
“你的意思,陈默先生还是个大老板?”这回她父亲的注意力,才完全放在我身上。
“爸,人家是慈善家、企业家,别叫大老板,土里土气的。”华红吐了吐舌头,抿嘴一笑说:“我跟陈默先生说,咱们家乡的草药,比苗寨那边还丰富,人家…人家又看了张老师的面子,才答应我过来考察考察,究竟在不在这里投资,还不一定呢;可您倒好,我们刚来,您就拦在门口不让进了,难道您就想眼睁睁,看着咱们华家寨的族人,这么世世代代穷下去吗?”
“这个……”她爸爸明显犹豫了;而且你别说,
华老师在外面腼腆羞涩,可到了自己的家乡,却古灵精巧的,尤其在自己家人面前,说话更是一套接一套。
所以我想,华老师的自卑和腼腆,是源于家乡的贫穷吧;但她的性格很健全,而且很有趣,一回家乡,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她的天性就释放了,性格特别大方可亲,惹人喜爱。
最后华红的爸爸,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了,才长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先把你朋友,请到咱家里来吧;我这就去你爷爷那院儿,跟他把情况说一下。”
华红乖巧地点了点头,接着上了我们的车,给我们往前指路。
他们这个华家寨面积还是挺大的,一部分房子建在平地上,另一部分建在半山腰;但进寨子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刚才我们穿过的大拱门。
车子往里开的时候,好多孩子还跟在车后面追,这里贫穷,但很安详;老人们拿着棒槌在河边洗衣服,孩子们无忧无虑地在大街上玩耍;木质的房屋比较多,也有一些砖房,华红家住的最好,是一幢二层的小楼,还带着一个不算太大的院子。
下车进了院子,华红的母亲正系着围裙烧锅做饭,女儿一进门,她愣是没认出来;还是华红张口喊了声“妈”,她妈妈才反应过来。
“哎哟,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洋气了?看你这身打扮,跟个小洋狗似的!”她母亲的性格也很开朗,娘俩手牵着手,亲的不行。
但我却注意到了一点,虽然她们说话的口音,跟当地人别无二致,但有些用词,却是北方人特有的;就比如形容人洋气,好像只有我们省的人,才会说“跟小洋狗似的”;华红脱掉大衣,帮着母亲做饭,她们还管大葱叫“洋葱”,管铁桶叫“洋桶”,管火柴叫“洋火”。
这些词似乎离我都很久远了,好像是爷爷奶奶那一辈,或者再往前几辈的人,才会这么称呼这些家庭日用品。在院子里抽着烟,我转头问张老师:“你们家那边,管大葱也叫‘洋葱’吗?”
张老师摇着头说:“我们那儿没这个叫法,洋葱是洋葱,大葱是大葱,我也纳闷儿呢,他们家怎么还能把蔬菜的名字搞混呢?”
我点点头,这就不奇怪了!他们这个华家寨,肯定就是当初南迁的那一支花家,因为寨子比较封闭,而且少与外界交流,虽然历经了几代人,他们的口音融入到了本地,但对一些东西的称谓,还是延续了曾经北方人的词语。
华红的家人都很热情,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是在镇上做木材家具生意的;通过聊天我还了解到,华红的爷爷竟然是华家寨的族长,看来这次我押宝,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押对人了!
坐在家里抽了几根烟,她爸爸就给她打了电话,说她爷爷要见我们,让华红带我们过去。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顿时一喜,我敢肯定,那个八臂河神像,肯定就在她爷爷手里!即便不在他手里,他肯定也知道确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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