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见了鬼了……”老龚砸吧了一下嘴。
就在这时,范桀的灵车,忽然发出咣当一声闷响,似是里边儿的尸体起尸。
范桀脸色微变,扭头看去,目露惊疑不安之色。
他这反应就不对劲。
“走!先出去!”老龚语气忽地变重。
我晓得事态不对劲了,便没多言,椛萤上了驾驶座,我钻进后排。
范桀赶紧走向金杯车。
“想去死么!?”老龚忽然扯着脖子喊了句。
范桀猛地驻足,他身体颤栗不止。
“没……还没那么严重,应该没……”
再抬腿迈步,范桀走到了车旁。
他刚伸手拽开车门,另一手从兜里摸出来一样物事,是一串挂满了符的铃铛。
下一秒,车门内竟然钻出来一只手,狠狠掐向范桀的脖子!
范桀大惊失色,就要后退。
那手速度飞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范桀抬手,铃铛用力一摇,刺耳的叮铃声,让那手猛缩回去!
沉闷的砰声再次入耳,车窗上多了一张脸,用力贴在上边儿,惨白的面颊,瞪大的死人眼,显得极其怨毒。
转眼,范桀退到我们身边,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接连不断的闷响传来,起码十几张脸拥挤的堵在了金杯车其余窗户上,全都是起尸的凶尸。
“怎么可能……”范桀脸色都死灰一片。
“走!”我眼皮狂跳,果断的喊了一声。
抓住范桀肩头,我将他推进了椛萤车里,我再入内后,椛萤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范桀还在发抖,冒汗,口中哆嗦的怎么可能。
车速很快,安静的乡道上,椛萤几乎是一路狂飙。
这期间,老龚回到了夜壶上,却直愣愣的瞅着余秀,口中不停的絮叨着寡妇小娘子,寡妇小娘子。
他这就像是念经一样,让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过我没打断他,更看出了蹊跷……
一股若有若无的白气,正不停的要萦绕在余秀身上,后视镜中,余秀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青色,白气又像是要压下那青色。
余秀手攥着一样东西,正是纳着吕阚命数的木人儿。
当真,这一切太古怪,我和椛萤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没看懂。
甚至我觉得,范桀大抵也没看明白,否则就不会在老龚提示了危险,还依旧去开车了。
“没……没事了……”老龚忽地斯哈,斯哈,不停喘气儿。
车,停在了路边儿。
这一段乡路格外漆黑,没有路灯,周遭没有人烟,只有一望无尽的黑夜,月亮将山影映射的像是一个个狰狞的驼背鬼影,分外骇人。
“驼山供生气,生路汆阴阳,死了不死,见了个鬼……”老龚睁大了眼珠子,脸却朝着窗户方向。
“到底什么意思?老龚,你不要卖关子。”我沉声问。
老龚才哆嗦了一下,说:“爷……你们差点儿倒大霉,得亏寡妇小娘子怨气太重,范老弟儿带的尸体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眉头再度紧皱,老龚这还在卖关子。
“这叫做四生绝煞局。”老龚一字一句,总算道了正题。
范桀艰难的抬起头,怔怔看着老龚,肉痛茫然之余,又带着一丝丝渴望。
就像是他已经吃了大亏,散尽家产,老龚又说出他渴求知识一样。
“四生绝煞,是土龙水龙,自坤申庚兑方向而来,在壬亥方位结出穴眼,即生方开始,旺方停止。浓郁庞大的生气,冲刷着先前那地方。”
“而那地方的宅,全都是阳宅阴建,我说,范老弟儿,你咋个这都没看出来?”
本来一本正经的老龚,又一脸嫌弃的看着范桀。
范桀面红耳赤,张张嘴,又没说出话。
老龚晃了晃脑袋,才又说:“阳宅阴建,本就说明宅中不是活人,都是死尸。”
“这不可能吧?”
提出问题的就是椛萤了。
“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我们分不清人神尸鬼?”
“寡妇小娘子,也是尸。”老龚打断了椛萤。
椛萤抿着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我示意椛萤不要打断老龚。
老龚咳嗽了一声,再度切入正题。
“四生绝煞的风水局,就是相当于将庞大的生气,灌注在一个死气沉沉的地方,掩盖其死气,生气同样能蔽日遮天,类似于凶宅,凶狱,死人待在这种庞大生气中,宛若活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
“所以爷,无论你们想知道什么,他们都不会告诉你们真实的东西,因为他们本身就不知道了,必然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先前生气冲撞了寡妇小娘子,想要让她也认为自己不是尸体,而是活人,但寡妇小娘子本身的记忆格外悲怆,怨气冲天,差一点点,她那些怨气就被放出来了,嘶,这真要放出来,那可了不得。这种程度凶气,足够让梦魇凶狱实质化,等同于,寡妇小娘子会把赤鬼村挪到这地方,生气更养鬼,到时候一百个我们,都不够死的。”
“最好,寡妇小娘子不能再进入这地方。”
说着,老龚又斯哈,斯哈的大喘气儿。
“意思就是……那个节点,我带来的尸体也在吸生气?分散了生气?”范桀小声问。
老龚白了他一眼,说:“不都说了吗,还明知故问,嗐。”
范桀一脸苦涩,弱弱的不开口了。
“那怎么能找到赤鬼村?”
大多时候,老龚都在我们身旁,我和椛萤所交谈的内容,他自然能听见。
老龚脑袋低垂,半晌后才说,大抵是四生绝煞的风水局里面,又设了一些其他的风水局,那些阳宅阴建的房子,方位绝对有问题,还想要找到赤鬼村,就得引导,最好的引导,就是寡妇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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