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微皱,老龚却盯着我的脸,不停的砸吧着嘴巴,又看了一眼何忧天。
“老龚,不要卖关子。”我低声道。
“有人想杀你们,耳青珠黑,宿冤寻仇索命。”老龚的面目变得狰狞,不过,并非是针对我和何忧天,而是表现他话语的郑重。
“宿冤?”何忧天蹙眉,目光落至我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和小师弟共同的宿冤?小师弟回到四规山才多久,我们并没有……”何忧天的话音,再度和先前一样,戛然而止。
我脸色微微一变。
老龚这话,显然太可怖了一些。
郑仁?
真要说共同宿冤,我拿着真的四规明镜,又威胁了孙卓地位,必然让郑仁寝食难安。
如果是他暗中跟随我们,甚至跟到了长丰道观,再暗中透露出我们的行踪……
这事情,就能说的过来了。
“呼……”何忧天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面色沉到了极点。
“有什么安全的地方么,小师弟?”
“我们,暂时不能直接离开靳阳了。”何忧天沉声说。
“大长老……”七长老面露为难之色,丝焉有些事情不知道,便不明所以的神态。
老龚的眼珠,一时间放了光。
“爷不知道,我知道。”
“那地方很安全,就是有点儿脏东西,老何头,你搞得定吗?”
一时间,我还没反应过来。
何忧天道:“你这玄齿金相,当真是喜欢卖关子。”
“二十八狱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脏。老何头可不能说大话。”老龚再度开口,我便冷汗涔涔。
何忧天,忽地安静下来,他一言不发了。
“指不定,你还能寻摸到一点儿惊喜呢?”老龚再添了两句话:“那地方,是个医院,你不是想验尸吗?工具总是够的,顺道打扫打扫,做点儿道士的本职工作。”
老龚言语中的引导意味太强了。
可能对于他来说,魏有明的胳膊,是无比垂涎之物。
事实上,睢化区精神卫生中心,很有可能,有着何忧天的仇敌。
一旦将何忧天引过去,这件事情,就会出现无数的变数。
就像是眼前,靳阳还有瘟癀鬼的麻烦,四规真人尸身留在这里,很容易成为那鬼东西的利器。
瘟癀鬼的真切实力还是不够的,至少,我当时收的那些人,尸,在我使用的时候,是一大助力,在何忧天面前,就连司夜都崩溃了。
万一出什么岔子,就等同于给瘟癀鬼送刀。
“大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我正想劝说。
“我们去一趟那医院,总是没错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总得有个了断。”何忧天忽地笑了起来,道:“瘟癀鬼,暂时酿不出大患,那二十八狱囚,却并不是太简单,尤其是,他身后的人啊。”
何忧天这一句话,算是在茅有三给我解释澄清的情况下,又一次直面说出自己的仇敌是谁。
老龚是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小师弟,你和丝焉去找一辆车来,我和七长老抬棺,就去那地方歇脚吧。郑仁说过,去过一趟那医院,折损了不少弟子,这陈年往事上,还添加了一些山门仇怨,也该解决。”何忧天再度开口。
我心知,自己想劝阻都没作用了。
如果瘟癀鬼强一些,可能何忧天还会忌惮,眼前这情况,他根本就不会忌惮。
其一,老龚点出郑仁可能加害我们,暗中通知了长丰道观的鬼。
其二,魏有明背后的阴阳先生,和郑仁之间仇怨不浅。
其三,就是先前老龚提过,郑仁有可能给四规真人下毒,何忧天发现了尸身的蹊跷,他必须要在离开靳阳之前,弄个水落石出!
这多层缘由叠加在一起,再加上弟子被杀,基本上,将何忧天完全留了下来……
丝焉看向我,眼中询问。
我微微点头,示意她出这院子。
就在这节骨眼上,老龚忽然喊了一嗓子。
“对了爷,咱们那天夜里,不是去灵官殿兜了一圈吗?那根铜管子,被藏得那么严严实实,你拿出来,给老何头瞅瞅。”
我身上顿时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老龚居然一句话,道出那晚的隐秘?!
七长老脸色微变,死死盯着我。
何忧天眸中闪过一丝思索和精芒。
可老龚已经讲了,我再隐瞒,就没有必要,从贴身处摸出来了一根细细的铜管子,递给了何忧天。
“怕吓着爷,他不敢往身上放哇,这管子里头残存着一种毒,干涸了,得加上一些东西,才能够再度有效。如无意外,这毒跗骨噬髓,能把肉完全溃烂个干净,魂魄也侵蚀个干干净净。”老龚眼珠子瞪得更大,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这……”七长老的脸色,变得极为煞白。
我同样变了变色,惊疑不定的后退两步。
老龚看出来了细节,居然没说?
这么让人恶寒的毒,我哪儿敢放在身上?
何忧天眼中的精光,变成了惊疑不定。
“老何头,老龚爷的话,你信不信哇?”老龚一跃而起,落在何忧天肩头。
这几天时间,他除了七长老身上没去过,我,何忧天,丝焉的肩膀,都快成他落脚地了。
“所以,你是想说,郑仁本来就没丢掉四规明镜,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找,他丢掉的这根铜管?”何忧天眉头拧成了疙瘩。
“开始我和爷也不晓得,不过,事情都发生了,总不能直接承认,况且,我们身上也没镜子,只能把劳什子东西藏起来,后边儿我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今儿个瞧见正主了……”
“呸呸呸。”老龚不停地吐唾沫,笑眯眯的说:“瞧我说什么话呢,离间四规山的名义,我当不起,不过,老何头你见多识广,应该知道这铜管子干什么使的,验尸,两不误。”
忽地,何忧天的脸色变得平静了,他嗯了一声,提醒我和丝焉去找车。
随后,他又让我将那包给他,暂时就让老龚待在他身上。
我默了片刻,摘下肩头的包。
七长老脸上的不安之色更浓郁,她低声说:“大师兄……此事,我觉得还需再想想……”
“聒噪!”何忧天声音顿时变重,训斥的七长老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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