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的瞬间,老龚忽地眉目紧锁起来,脸上的皮不停的蠕动着,像是许多双手用力的撑起,要将他的脑袋撕裂!
其实已经很长时间,老龚没有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了。
此刻,他极其痛苦,煎熬,挣扎……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几根手指,居然从老龚的鼻子,眼睛,嘴巴上钻了出来,死死的抠住老龚的脸,像是将他的头颅紧紧束缚!
老龚似乎想说话,可因为嘴巴里也钻出了手指,只能发出呜呜声。
我心头寒意陡增。
那些手指各不相同……并非一个鬼的,是老龚吃的鬼太多?
是高天道人所说的隐患!?
可一时半会儿,我又不知道怎么帮老龚才好。
将其打散?
万一这只对老龚本身造成伤害,被他吃的那些鬼毫发无伤呢?这更影响老龚……
这间隙中,老龚的脑袋,被手指密密麻麻的抠着,几乎瞧不见他本身的脸皮,眼睛,嘴巴了!
我眉头紧皱,掏出来了雌一玉简。
那两截指骨就在雌一玉简上,寄身之物被镇压,是偷听不到什么东西的。老龚在我们身边,一直什么都知道,就是因为他的夜壶,我没有用过任何措施压制。
稍一迟疑,我捻起一枚指骨,从雌一玉简上拿下来。
冰凉感骤然升起,似要钻进我身体里。
我口中默念法诀,顿时一股清流在身上淌过,它并未能钻上我身。
手指更为刺痛,像是捏着刀刃,要割断皮肉。
不过我依旧没松手,紧紧捏着那指骨。
再度低沉念出口诀:“元君存勅,速现真形,稍有拒逆,四明斩首!喼准东狱泰山天齐,催起皇门康太保速至!”
一道淡淡的烟气,出现在我身旁。
赫然是身材高大,脸颊削瘦,眼睛却狭长的高天道人一缕魂!
此刻他这一缕魂,比之前要薄弱的多。
指骨有两截,残魂便是两部分,各在一部分指骨中。
他看我的神态,带着漠然和冰冷,并没有因为我将他从我爸身上揪出来,而产生太多的愤怒情绪。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一定的格局了,毕竟是高天道人,地位崇高。
“驳杂的阳神鬼,终日吃鬼,终要为鬼所噬。”高天道人古井无波的说。
“怎么样能梳理它体内的鬼?”我沉声问。
回答我的只有安静,高天道人再看我的眼神,便只剩下蔑视,以及居高临下,就像我是个傻子一样,他根本没有必要回答我的问题。
“你告诉我办法,我便告诉你一些事情,就当是交易。”我再度开口。
“我对任何事情,都没有知晓的欲念。”高天道人回答。
“只有对想活下来有,对吗?”我语速很快。
高天道人忽地沉默了,他目光再瞥过我腰间,停留在我的脸上。
突然,他狭长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丝锐利,惊叹的神采。
“你,洞悉了高天道观的隐秘,原来如此!”
高天道人的面容,变得惊喜,他那一缕魂魄,陡然要冲向我的脸!
我陡然拔出高天杵,手指一弹,那指骨落在地上,随即高天杵压上去,并没有立即发力!
高天道人顿停在我面前,一动不动!
我弹出指骨后,手没闲着,正要掐出天雷的诀法,当然,我没有完全掐出,停在最后一步。
“你带出来了高天杵,我早该想到的,你是有缘人。”
“你,既又是道士,就应该放下抵抗,让贫道给予你阴阳界有史以来最大的造化!”
我微吐一口气,并没有理会高天道人的蛊惑。
这些话术在高天道观的时候,我就七七八八听过了。
残魂也是高天道人,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道,没什么新意。
“你自诩登仙的道人,又为何非要借体还魂?抢占人皮囊,就是造化么?你觉得你很有用,可人终有一死,你不好好死,鬼亦不好好做,就是要成妖异,道士就该成妖异?”我反口说了一句话。
“贫道非鬼!”高天道人的语调,忽地拔高许多。
我默了许久,着实想不到,应该如何让高天道人帮忙,只能将指骨快速捡起来,摁在了雌一玉简上。
我刻意放慢了动作间隙,是想等高天道人主动开口,或者提出什么要求。
只不过,他并没有言语什么。
指骨贴回去后,那一缕残魂消失不见。
老龚显得愈发痛苦了,脑袋不停的颤动着。
突然间,他脑袋诡异的变大,那些手指便无法扣着更多位置。
如同人一般大的脑袋,手指在眼眶边缘就极小,老龚口中咒骂着脏话,手指才总算缩了回去……
老龚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再度慢慢变小,却给人一种神态惶恐的感觉。
“怪不得,只有瘟癀鬼能一直吃哇,地气镇压鬼,我还是太好了点儿,好鬼压不住那些驳杂念头……爷,难搞哟。”
老龚的脸色,显得有一些沮丧。
“高天道人是个卵球,满嘴仁义道德,又不帮忙办事儿。”他口中骂骂咧咧。
我没吭声。
高天道人残魂不帮忙,这很正常,我只是尝试而已。
老龚嘶了一声,忽地舔起来嘴唇,喃喃道:“把他给我吃了吧,咱只能自救哇,吃了他,就晓得怎么办了。”
“爷,我就吃最后一次!”老龚脑袋跃下窗台,朝着我蹦来!
说实话,老龚这句话吓了我一跳。
可……好像这也有道理!
“吃你个鬼!”忽地,老龚尖声骂了句!
他忽地发出干呕声,哇的一口,竟然将江邝的命魂给吐出来了。
随后,他还是呕吐不止,却无法再吐出来别的魂儿。
经过消化,许多鬼都和他融为一体了。
我忽地明白过来,老龚现在面临的状况是什么了。
当初他第一次吃掉邬仲宽的一缕魂,饶是多年后,都被那苏醒的一缕魂影响,一直到最后,邬仲宽被我针对,快要成残魂,才能被老龚借机消化。
这段时间,老龚吃的魂儿不少,阴阳先生就吃了两个,他们完整的魂,一样形成了一缕意识,影响着老龚!?
我思绪间,老龚的脑袋不停地在地上滚动,打转!
就在这时,我的房门,忽地被一把推开了。
门口赫然是我爸妈。
我爸脸色严肃地盯着老龚,语速极快道:“阿贡喇嘛的经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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