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做事,一人当!邬仲宽,你不要为难长老们,他们也是一心为了四规山!小师叔要怎么责罚我,我武陵认了!只要留我一条残命即可,我武陵的确罪无可恕,可白氏不能因为我断绝传承。”武陵猛地抬头,他眼眶微微泛红,和我深深对视。
我心头再沉。
“哟,老龚爷才猜到你会这么说,的确有些能言善辩,不过,你别喊那盖帽儿的名字,晦气,你才和他一样,脑袋绿油油一片。”老龚阴阳怪气的说:“我家爷责罚你了,不就显得小肚鸡肠,一点儿都不宽宏大量,一点儿都不为了四规山的大局考虑?”
“老龚爷,武陵一言一行,全都发自内心肺腑,绝对没有你所想的那些计算,挨打立正,我绝不会利用这些小算计,逃避自己的责任!”
武陵眼眶泛红,他声音甚至都带着哽咽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吧,老龚,你护主心切,武陵既然一心为山门,不能揣测那么多,我替显神原谅你了。”
何忧天忽然开口。
“多谢大师兄!”二长老当真是喜悦,陡然抱拳,躬身行礼。
武陵眼中同样一喜,我却注意到,他眼神深处闪过了一抹狡黠。
全然是我和先生打过不少交道,才能捕捉到这样微弱的情绪变化,其余人,怕是何忧天都没看见。
武陵深深抱拳,感激道谢后,才晃悠悠起身,四长老还伸手去搀扶他。
“嗯,武陵的事情翻篇,谁都不可以谬论,提起,乱四规山的平和。不过诸位长老,我希望你们以后,像是偏袒武陵一样,要偏袒小师弟,就算小师弟做了什么事情,大部分人认为他错了,你们也得站在他身后,即便是他被千夫所指,你们也得为他背书,你们可愿意答应?而并非像是当日,要将其交给别的道观!”
何忧天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老龚嘴角咧开了花儿,眼珠子提溜转动起来。
武陵的眼瞳明显微微一缩,他眸子深处闪过一抹疑惑,很快就被压下。
我这才听明白,原来老龚起头说一大番话,目的是在这里!
何忧天果然聪明,接住了老龚牵出来的话头!
“大师兄多虑了,误会已经化解,我四规山如今铁桶一片,况且显神如今的实力,基本上真人之下,没有什么长老能对他如何了。谁还能对他千夫所指?再者说,祝香道人都为小师弟背书,我们怎么会做不到?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不成?”二长老同样掷地有声,才说:“谁敢对小师弟不利,便是对整个四规山不利!上穷碧落下黄泉,四规山必将讨回公道!”
其余长老纷纷点头称是,说:“显神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真人,前途无量,他日必定出阳神,我四规山到了厚积薄发的时候,自然会倾尽一切代价,资源,来栽培他!”
武陵在一旁赔笑,他的笑容却带着一丝不安。
老龚一样在笑,一直盯着武陵,目不转睛。
“诸位师弟能有此意见看法,为兄,十分欣慰,我还有一事,恰好在接风宴上,通知诸弟子吧,四规山要选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去一趟靳阳,牵头围攻瘟癀鬼,还要请各大道观派遣出实力足够的弟子,以及真人。”何忧天再度开口,说了另一桩正题。
诸多长老相视一眼,二长老神色慎重无比,才说:“我先前也想到这个了,大师兄,显神说了,几日的时间里,当年失窃的尸身就会被送回来,我看,这时机就不错,刚好请各大道观的人先来一趟四规山,我们开阵祭旗,而后出发!”
其余长老全都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我微微松了口气,基本上,何忧天这安排已经十分合理妥当。
武陵卖惨装蒜,博取谅解,老龚和何忧天却见缝插针,既换了二长老等人的承诺,又能有机会将句曲山的人弄出来,继续拖延时间,还能彻底解决靳阳的隐患!
只需要等唐毋那里传来消息,瘟癀鬼一到靳阳,我们就可以出发,设下天罗地网!
再之后便没有什么其他琐事,众人都前往上清殿。
夜色颇深,圆月高悬,上清殿的大殿内摆着一张大圆桌,外边儿也有大量桌案,长老们在殿内,弟子们按照不同的实力,则坐在下方。
向苛本来要去最下边儿,却被三长老喊住,坐在了弟子最前沿的位置。
二长老将何忧天的话,整理说了一遍,当然,只说了和弟子相关的方面,弟子们全都自信沛然,摩拳擦掌,想要一展实力。
这里头其实还有个小问题。
二长老,占着代真人的职位不下来。
按道理说,我的事情不算事情了,那何忧天就该接任真人,这才是理所因当。
可何忧天不开口,我便不好多言。
吃饭期间,武陵显得有些不适,似是心神不宁。
二长老和其他长老都低声询问,问是不是武陵哪里不舒服?武陵基本上勉强笑着说没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武陵忽然双目圆睁,发出一声闷哼,嘴角竟然溢出来一股殷红的血。
这顿时让弟子们惊愕不已,长老们纷纷失色。
二长老立即给武陵把脉,眼中显得十分惘然:“心脉有损,可身上未曾受伤,更未曾和壬河人接触过啊!?”
老龚一直吃菜,埋头喝酒,他看都不看武陵一眼。
何忧天并不知道四规镇的事情,他漠不关心。
“我……没事……我……不知道哪儿不对劲……这心,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一样……我……”
武陵话还没说完,很明显,他印堂浮上了一阵黑气,脸颊上似是被一双小手掐过,出现乌黑印记!
再下一刻,武陵眼神涣散,他再吐出一大口血,往后仰倒,竟是生生昏厥过去!
本来好好的一顿接风宴,仓促而散。
我同何忧天回了六宫殿,这里还有其他几个岩洞,有着木床和蒲团,供人闭关使用,我睡得难言的放松。
半梦半醒间,一直听到老龚在哼曲儿,似是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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