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这样,我依旧装什么都不懂,反而说:“两位真人,雷神崖内的崖台,你们不好上,不过栈道是能去的,那里有我四规山雌一祖师,出阳神级别的道人。”
茅粟随后咳嗽一声,才说:“显神小友,雷神崖毕竟是禁地,这便不去了,四规山倒也走的差不多,我和师兄有一事,便直言不讳。”
我心头微凝,来了?
“当日师兄也是生了惜才之心,想着你若是不被理解,就留在句曲山,便是你有些情愿师兄也要强留你,缘由更简单,他日你自会懂得我们良苦用心。”茅粟再开口道。
“大师兄知道这件事情,两位真人,这已经翻篇了,并且除了大师兄也无人晓得。”我接了话茬。
“话虽这样说,先前小友你收了礼,我和师兄也知道,已经翻篇了,但我们还有一事要说。”茅粟再度说到:“既然这件事情翻篇,句曲山和四规山,是没有任何芥蒂的。”
茅粟一直强调我们之间没有芥蒂,这便让我更疑惑。
茅糸开口了,才说:“何真人讲了,他日会送一批田公泉到句曲山,这就是问题,为何是一批,而不是田公泉的确切位置?要知道,当日对付天寿道观,众多道观弟子合力为止,都付出了不少。显神小友你先前也提过这件事情。”
顿了顿,茅糸又道:“总不好,四规山会告诉云锦山和古羌城,而不和我们说吧?”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了解了登天的真相后,对于田公泉,我实际上都不再觉得那是什么重要物品,其余道观却不这样看。
当日我们一番商议,二长老的提议是众多道观知道之后,肯定会有人贪婪,倒不如只给泉水,何忧天同意了这个说法。
结果茅糸和茅粟以为四规山要区别对待句曲山,他们自知理亏,不好和何忧天争辩,就想从我身上做文章了。
我摇摇头,才说:“这并不是大师兄会区别对待,田公泉是雷平道观之物,天寿道观本是雷平道观畸变的产物,雷平道人出手,拨乱反正之后,新雷平道观将要建立,我虽然知道秘密,但也不能公布雷平道观的隐秘,谁胆敢去得罪雷平道人?”
顿了顿,我再道:“能拿到相当数量的田公泉,已经是我当日配合雷平道人,他给我的恩赏。”
这番话就是信口拈来了,茅糸和茅粟两人总不可能去找雷平道人对峙?
再者说,新的雷平道观有出阳神级别的祖师魂魄,谁敢去抢田公泉?
“这……”茅糸一脸叹息,格外无奈。
茅粟张张口,却也没说出来话。
“两位真人抱歉。”我拱手行礼。
“呵呵,倒也是,何真人是个敞亮的人物,我和师弟多想了,多亏了显神小友你解惑,先前何真人给我们安排了住宿的大殿,显神小友就不用相送了,我们自己回去。”
茅糸说完,便同茅粟两人一同离开。
我先去吃了些东西,才回到六宫殿内。
丝焉居住的岩洞门依旧紧闭,我将带来的饭食放在她门前,便回到自己岩洞里打坐冥想。
句曲山的到来只是一个开始,陆陆续续,三天内,古羌城,云锦山的道士都来了,其余监管道场也来了不少长老,各自认领走了自家门下的道士尸身,派遣一些弟子回去,大部队,全部留在了四规山。
第五日,何忧天大设宴席,给所有道观弟子接风。
宴席罢了,便是道观高层开会商议,当然,他们在大殿中,并没有关门,弟子都尽量靠近多听。
我自然也被留在了殿内。
云锦山只来了一位天师,名为张沧浪,他脸稍稍胖一些,面净无须,身后跟着九个长老。
古羌城则是那背剑的长老柳玉阶,他同样带着八位红袍道士,阵仗不可谓不大。
相比较下,最郑重的还是句曲山,这可能和何忧天的通知有关,也和他们想要保住官师叔尸身有关。
何忧天起头之后,云锦山的天师张沧浪开了口,说:“我山祝香道人驻守在靳阳,恰巧传来消息,瘟癀鬼已经现身了,靳阳的大本营被削掉一小半实力,并没有吓跑那瘟癀鬼,那鬼物反而很活跃,似是想对靳阳一只薜荔鬼下手,我推断,他吃过那鬼后,就会暂避锋芒,可真要被他得手了,我们就真不好对付他了,现在的时机,完全合适。”
云锦山到四规山的消息唐毋肯定清楚,这种情况下他若是和我沟通,不和自己山门沟通,那才是不合规矩,因此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这期间,张沧浪继续说道:“祝香道人现在整日尾随瘟癀鬼,瘟癀鬼知道,倒也不怕,看来是句曲山一行,让他晓得自己的本事已经足够在两个真人面前脱身了,甚至瘟癀鬼隐隐还挑衅我山祝香道人,他的目的,或许是吃过薜荔鬼后,再吃一个真人。”
“我们通讯商议过,大部队将要抵达靳阳的时候,祝香道人立即施咒,将瘟癀鬼圈禁在一个区域内,不让其逃走,各大道观弟子迅速赶到后,加持阵法,再由四规山引雷为主导,古羌城剑术破其真人级尸身,句曲山摄魂,其余弟子则守住四方,不让地气鬼溢散,伤到普通民众。”
“诸位看,如何?”他目光四扫场间所有人。
何忧天咳嗽了一声开口,说了句曲山的要求。
张沧浪默不作声,柳玉阶眉心拧成了川字。
茅糸微微点头,对何忧天流露出善意,才沉声说:“这是句曲山的机会,还望诸位成全,只要官师叔的魂魄还在身上,他可以醒来的概率就大大增加,毕竟瘟癀鬼活跃了他的肉身。”
柳玉阶忽然说:“风险呢?只封禁,不下死手,封得住尚且还好说,若封不住,这瘟癀鬼下边儿多少地气鬼,在普通弟子中肆虐,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就算句曲山冲在最前边儿,弟子的命,就不是命?”
古羌城说话向来不招人喜欢。
茅糸咳嗽一声,说:“的确会有风险,毕竟对方是瘟癀鬼,这就要劳烦云锦山多出一些力了,云锦山擅长镇压封禁,我们来了两人,目的很直接,我们会牵头镇压瘟癀鬼,他实力虽然不弱,但在我们师兄弟面前,只能逃窜,只要大范围不让他逃掉,小范围内,肯定没问题的。”
“两人太少了一些,如果茅义也来了,你们三人成阵,的确十拿九稳。”张沧浪才说:“何不通知茅义前来?这是你们句曲山的机缘,总不好不出全力吧?我们也能等上一两天无妨。”
茅糸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茅粟同样无言。
“怎么,我云锦山其实也算出了两名真人,四规山如今是只有何真人一人,古羌城除却真人外,红袍长老一共就只有八个,他们的三长老常年云游在外,古羌城本身处于特殊地界,必须要有真人坐镇,至少留有一人不能离开。”
张沧浪胖胖的脸上留有笑容,话虽直接,但比柳玉阶的要中听,缓和多了:“相对比之下,句曲山眼下出力和我们是相仿的,你们打算用普通弟子去填命,也不让茅义来?他来,就会减少伤亡,更容易完成目的,他留在山门中,总不会要锄地种菜吧?”
我并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神色,能看出来这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茅粟起身,直接去关上了上清殿的大门,使得整个大殿内,光线都暗淡不少,甚至他还在门上贴了一道符!
至此,茅糸长叹一口气,才说:“茅义师弟若是能来,他早就来了,不来,是因为现在来不了,此事颇为复杂,便长话短说,我句曲山下有一大宅,名为齐宅,当年我句曲山老真人,受到下尸血困扰,一直无法将其根除,这件事情,众道门应该知道一二。”
所有人都安静无言,听茅糸讲述。
“前段时日,瘟癀鬼占据官师叔肉身来句曲山,目的就是这老真人的魂魄,引得阵法异动,茅义误入其中,被老真人困住,至今还未曾脱身,他的命牌忽明忽灭,危在旦夕,显神曾送给我们一袋田公泉,却无法破掉那么多数量的下尸血,只能僵持。”
“茅义师弟的处境很糟糕,存活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因此,我和茅粟两人,也算是句曲山的全部真人,官师叔必然要保住,否则句曲山元气大伤!”茅糸一脸苦笑,更是疲倦唏嘘。
我才恍然大悟。
顷刻间想到茅义尸身最后被下尸血填满。
老秦头不也这样么?尸体便像是活着。
是尸虫的原因让茅义命牌没有完全碎裂。
是田公泉的数量不够,才让他们无法看到茅义尸身。
这变相给我拖延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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