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秦苦一现身,顿时引来一片质疑的目光。
“怎么?难道我不算贤王府的人?”秦苦小眼一瞪,煞有介事道,“柳寻衣将我招入贤王府,是不是他转投玉龙宫后,之前答应我的事统统不作数了?”
“放肆!”江一苇面色一沉,斥道:“你当贤王府是什么地方?岂容放浪嬉笑,朝令夕改?更何况,柳寻衣不过是府中一卒,岂能左右贤王府的规矩?”
“如此甚好。”秦苦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憨笑道,“他还是黑执扇的时候,曾郑重其事地答应过我,保我在贤王府衣食无忧,荣华富贵。”
“你……”
“欸!”
谢玄挥手打断江一苇的训斥,似笑非笑地望着一脸无辜的秦苦,淡淡地说道:“既是柳寻衣担任黑执扇时许下的承诺,便是贤王府对你的承诺,自会践行,此一节你无须担心。但山珍海味,绫罗绸缎是衣食无忧,吃糠咽菜、破衣烂衫也是衣食无忧,至于你能否如愿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言至于此,谢玄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狡黠之意,淡笑道:“则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殊知,贤王府并非善堂,不会收容无用之人。我相信,此一节柳寻衣也该与你说过才是。”
“倒是提过两句……”秦苦呢喃一句,忽然眼神一正,忙道,“什么意思?莫非你们欺负我读书少,想咬文嚼字不成?”
“哈哈……”谢玄摆手笑道,“贤王府虽不是名门望族,但一千几百万两也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与你一个后生嚼文嚼字。秦苦,你现在只是下三门寻常弟子,虽然衣食无忧,但三五年内难有大富大贵,除非……”
“除非什么?”见谢玄故意卖关子,秦苦不禁心生焦急。
“除非你能像昔日的柳寻衣一样,为府主排忧解难,为贤王府披荆斩棘。”
“你的意思是……”
“你也知道,府主此时仅剩两次助阵的机会,冒然给一个刚入府不久的弟子,风险极大。万一出现闪失,后果不堪设想。”谢玄故作慷慨道,“不过,我可以恳求府主,让你上台与秦天九一战,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打败秦天九!”谢玄神情一禀,正色道,“至少,也要与他战成平手。”
“打架这种事一向随缘,再者胜败乃兵家常事,哪有未卜先知的道理?”秦苦嘟囔道,“我不想输,秦天九更不想……”
“你若能战平秦天九,回府后赏金十万,升任副门主。”一言未发的洛天瑾突然开口道,“若能打赢秦天九,赏金百万,升任门主!”
“当真?”秦苦眼前一亮,炮语连珠似的说道,“我不管!北贤王一口吐沫一个钉,一言既出,‘多少匹马’都难追!”
“一言为定!”
洛天瑾爽快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好好好!北贤王果然财大气粗,痛快!哈哈……”
伴随着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秦苦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大步流星地朝论剑台走去。
见秦苦大摇大摆地走上论剑台,秦明、秦天九等人的脸色纷纷一变,一抹难以名状的羞恼之意登时浮现在他们眼中。
尤其是秦明,当他看到自己的侄子竟然替洛天瑾出头,并与秦家为敌时,不由地怒由心起,恶向胆生。
“果然是你!”
论剑台上,秦天九死死盯着姗姗而来的秦苦,沙哑的嗓音中蕴含着一丝阴戾。
“老东西,还记得我吗?”
此刻,秦苦一改往日上人见喜,憨厚老实的模样,硕大的脸上五官狰狞,凶神恶煞,萦绕着一股嗜血之气。
“小杂种,没规没矩!”秦天九怒斥道,“你爹见到我也不敢这么说话,难道他没教过你,见到长辈要叩头行礼吗?”
“你没资格提我爹!”秦苦眼神一寒,冷笑道,“若非你们心狠手辣,我爹娘岂会枉死?”
“噌!”
话音未落,秦苦紧攥刀柄的右手猛然朝天一甩,伴随着一声轻响,刀鞘顺势而飞,晴空碧日之下,长空刀朝天而指,熠熠生辉。
锃亮的刀身,锋利的刀刃,以及缠绕在刀锋上那股若隐若现的罡猛霸气,不禁惹人心悸,引人胆寒。
“小子,你第一次拿刀还是我手把手教的,而今竟敢在我面前献丑?”秦天九扯着破锣般的嗓子,不住地蔑笑,“布鼓雷门,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助纣为虐,废长立幼,你不怕老祖宗半夜找你兴师问罪?”
秦苦此言,令秦天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双目如刀,直射秦苦的心底,威胁道:“小心说话,当心祸从口出。若因你断送了秦家几十年的基业,你可担待不起!你若识相,现在乖乖滚下去,而后回秦府负荆请罪,说不定府主能念及血脉之情饶你一命,并将你重新收入秦门。”
“我呸!秦家自从出了你和秦明两个败类,几十年的家业便已注定断送。想用对付我爹的阴招对付我?简直痴人说梦!”秦苦蔑视道,“今天,我先宰了你这居心叵测的老王八蛋,然后再找秦明算账!”
“就凭你?”
“凭我手里这把刀!”
话音未落,秦苦陡然暴喝一声,身形一晃,瞬间化作一串残影,挥刀直逼秦天九而去。
“既然你冥顽不灵,休怪我不念爷孙之情!”
一片惊呼中,秦天九将短刃横至身前,跛脚轻点地面,但身体却一动不动,一双老眼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秦苦,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转眼间,秦苦杀至身前,秦天九的瞳孔猛然一缩,同时脑袋一歪,堪堪避开呼啸而落的长空刀。紧接着,短刃如闪电般向前探出,直取秦苦的心窝。
一招力劈华山,直取天灵盖。一招直捣黄龙,猛刺心窝。双方一出手便是杀招,皆未给对方留半点余地。
果然,亲人翻脸比仇人更狠三分。
在四周一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呼中,秦苦与秦天九近身搏杀,鏖战一团。
刀锋相撞,皆是大开大合的刚猛路数。一刀快过一刀,一招狠过一招,“铿铿铿”的金戈铁鸣延绵起伏,不绝于耳,似要将积累十几年的恩怨情仇,一股脑地在论剑台上宣泄而出。
望着愈发胶着的战况,江一苇不禁面露担忧,可他尚未开口,洛天瑾却突然摆手道:“其实,我也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鬼见愁’,究竟有多少本事。”
“可秦天九毕竟是杀场老手,其经验、手段远非秦苦可比,万一他……”
“还记得去年少林之战吗?”洛天瑾话锋一转,淡笑道,“柳寻衣的武功不如秦天九,却能打败他,为何?”
慕容白回忆道:“我记得府主说过,好像柳寻衣背后有高人指点,并且那人十分熟悉秦天九的刀法、路数……”
言至于此,慕容白、江一苇等人突然脸色一变,看向秦苦的眼中不约而同地涌现出一抹愕然之意。
“府主口中的‘高人’,莫非是指……秦苦?”
“正是。”洛天瑾道,“虽然我尚未派人摸清此子的身世来历,但心中已猜出十之七八。”
“请府主赐教!”
“秦苦姓什么?”
“秦……”谢玄的声音戛然而止,恍然大悟道,“府主的意思是,秦苦与河西秦氏……”
“根本同出一脉!”洛天瑾讳莫如深地笑道。
“府主何以断言?”
“凭他手里那把刀。”
“刀?”
“没错!”洛天瑾笑道,“当我第一次见到秦苦时,便觉他的刀似曾相识。直至刚刚,我才突然想起自己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它。”
“哪儿?”
“段家堡的马队!”洛天瑾回忆道,“十几年前,段家堡堡主段天鸿,奉命护送三千军马至东平府。回来时途经洛阳城,曾向我展示过五把宝刀,他说这些刀是从一位高丽商人手中,花大价钱买来的。五把刀,分别是龙渊、旋风、隐鬼、烈阳、长空。其中的长空刀,正是秦苦的兵刃。”
“嘶!”谢玄眉头一皱,迟疑道,“这五把刀的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有一次,我拜访段家堡时,曾在无意中问起这五把刀的去向。”洛天瑾道,“段飞鸿告诉我,秦家上任家主看中他的宝刀,于是他借花献佛,将五把宝刀献给秦家主做寿礼。不久之后,五把刀被秦家主赠与自己的子孙。其中,价值最高的两把刀分别是长空与龙渊,而龙渊刀如今在秦明手里。至于剩下的旋风、隐鬼、烈阳,则分别落于秦家家主的三位私生子手里,他们正是大名鼎鼎的‘秦氏三杰’,秦大、秦二、秦三。”
“原来如此!”
谢玄沉吟道:“五把宝刀中的四把,皆在秦家主的儿子手里。如此说来,价值不亚于龙渊的长空刀,也应赠与秦家嫡子才是,为何会落入秦苦之手?”
“以前秦氏家风内敛,家规严苛,因此有关秦家的家事外界知之甚少。直至秦明上位后,河西秦氏方才变的愈发张扬。”洛天瑾揣度道,“虽然我不清楚秦苦与秦家究竟有何渊源,但我敢肯定,他与河西秦氏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有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让我们拭目以待,也许……秦苦真能带给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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