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枚已经把电话挂断了,她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垂着头低低的笑着,那声音透着一股阴毒。
冯正轩,明明你才是这一切的元凶,为什么受苦的只有她。
既然要下地狱,那就一起吧,谁也不落下。
几天后,张枚还是把门打开了。
门外什么都没有,她松了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正准备关上门,眼角余光就看到门上那一大片凌乱的血色手印。
她:……
尖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一脸惊恐的看着门。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手印,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猛然想到前几天的拍门声,瞳孔倏然放大,这声音似曾相识,跟记忆中被刻意掩埋起来的某一段那么像。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张枚面色苍白,慌张的要把门关上,一低头,就看到门口地上不知什么时候一片血红,余佳乐倒在血泊里,双目失去生机的大睁着,她的身体,还不停的有血冒出来。
这就是,余佳乐死掉的样子吗?
张枚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见原本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的余佳乐突然扭动脖子看向她,那僵硬机械的动作,仿佛都听到了骨头发出的咯咯声。
她侧过头,眼里依然一片死灰的白,嘴角却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看着张枚,“枚枚,我等你好久了。”
声音平板冷硬,一点温度都没有。
张枚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大叫一声,狠狠的把门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她飞快的跑回卧室,关上门,反锁,跳到床上拿被子把整个身体裹住,连一丝缝隙都不留。
瑟瑟发抖。
嘴里不停的念叨,“一定是幻觉,这一定是幻觉,不可能的,余佳乐早就死了,我一定是看错了,对,看错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敢再把门打开看个究竟,连靠近门边的胆量都没有,听到一点声音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做了亏心事的人总是怕鬼的。
张枚很害怕,也不想开门,但不行,家里没有吃的了。
要买菜买米买零食叫外卖,不然没被吓死都要被饿死了。
但很奇怪。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把门打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已经做好准备会看见死掉的余佳乐,然而,并没有,门外只有外卖小哥。
地上什么都没有,就连门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她:……
就有点懵了。
拿着外卖盒子,一脸疑惑,难道余佳乐已经走了?
但,呵,怎么可能。
就在她关上门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啊……”
手里的盒子掉落在地上,张枚抱头蹲在地上,全身发抖,大哭着,“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只见在她面前,一个白色的身影直直的立着,双脚悬空,长长的头发垂下来,一双灰白泛着死气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开门,你为什么不救我?”
张枚眼泪直流,整张脸狼狈不堪,她摇着头,“我不想的,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不敢开门。佳乐,你原谅我好不好?”
思如面无表情,“你可以报警的,你为什么不报警。”
张枚身体一僵。
“我……我……”
就听到思如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想要我死。”
张枚瞳孔一缩,眼睛睁得老大,“不,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要你死,我只是,我只是……”
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是什么?真的没有想过要余佳乐死吗?
那怎么不开门,怎么不打电话报警,最后连出庭作证都不愿?
害怕?
呵,这不是借口。
她摇着头,口中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他会真的杀人的,我以为就跟之前一样,我也不想的。”
对,就是这样。
她什么都不知道,冯正轩要做什么她怎么会知道呢,她也是受害者呀。
身体一顿,猛然抬起头,也忘记了害怕,一脸急切疯狂的望着思如,“对,冯正轩,佳乐,是他杀了你,要报仇,你该去找他的。冤有头债有主,我,我承认我也有不对,但杀你的人是他呀。”
“佳乐,你去找他,都是他的错,你把他怎样我都没意见了。”
思如没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张枚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突然眼睛一亮,接着说道,“啊,我知道了,你一定不知道他的地址对不对,没关系,我告诉你。”
“当初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才记下的,没想到真的用上了。佳乐,你看,我们还是这么心有灵犀呢。”
她讨好的笑着,但如果牙齿不哆嗦手脚不发抖就更完美了。
“是吗?”
张枚连连点头,“是,是的。”
生命诚可贵,但别人的命就无所谓了。
张枚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她没有杀人,只是有点冷漠,对,冷漠,可这个世界上,谁不冷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算是法律,也没有规定冷漠见死不救是犯法的。
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后悔。
就听到思如冷冷一笑,声音无比寒冷,“可你们,我都不想放过。”
她抬起头,灰白无神的眼睛里满是怨毒,“枚枚,你说过,我们是好闺蜜,要永远在一起的。”
说完,伸出枯枝一般的双手就朝张枚抓去。那黑色的指甲又长又尖,闪着幽暗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张枚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掐了个正着,那手冰冷阴寒,僵硬如同铁爪,死死的捏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得直翻白眼。
“不……不要……”
她的手胡乱的挥舞着,却什么都碰不到。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嘶哑难听。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鼓出来一样,充满了恐惧。
就要死了吗?
真的要死了吗?
可为什么,好舍不得,不想死。
“求你,放过……我,我错……了,错了。”
张枚脸色发青,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有了点悔恨。
但也只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时做出的暂时的妥协。
脖子上那股钳着她的看不见的力量并没有放松,反而越发收紧了。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张枚完全不能呼吸,眼睛一翻,脚也停止了抽动,整个人再无声息。
思如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身影渐渐隐去,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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